真說起來自打去年十一月,皇上命誠郡王負責、戶部協(xié)助追繳國庫虧空以來,這相互彈劾的事就沒停過,文臣和文臣吵,武將和武將吵,時不時還交換對手吵,整個朝堂上亂成一窩粥。
等到后來漕運上的弊端被捅了出來,就更熱鬧了,戶部的指責吏部選派官員無能,造成漕運**,上繳的賦稅連連減少;兵部的抱怨戶部不給撥錢,造成軍備跟不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粦舨康难鎏炜薷F,說國庫虧空不及時上繳,兵部的每年糧餉軍需花費巨大,但是兵部的個別官員還下海撈油水,很懷疑是不是將軍需中飽了私囊,還有工部治理黃河不力,光是每年黃河旱澇就花費巨大掏空了國庫;工部的怪罪刑部辦案不力,沒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刑部的大叫冤枉,說禮部天天上折子罵他們不尊禮教,嚴刑逼供有違圣人教誨,實非君子之道;禮部的考究們紛紛擺出圣人之,含沙射影的說吏部考核不力,戶部昏庸無能,兵部粗鄙不堪,工部不干實事,刑部粗魯無禮
反正是把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都翻出來折騰,因而年前朝堂上熱鬧極了,寒風颯颯中吵的不可開交,直到大理寺里進去好些個官員們,各部才閉了嘴,畢竟誰也不想做‘雞’,被那‘猴’看
總之年前是熱鬧非凡,年后有些嗅覺靈敏、對局勢把握準的大臣知道事情不簡單,互相通過氣兒,而今皇帝旨意一下,哪個不是爭先恐后變賣產(chǎn)業(yè)向戶部遞折子請罪還債,這還惹得那些‘心寬’的大人們私底下嗤笑??傊菚佑袚牡挠谢炭值挠锌葱υ挼?,隨著時局漸漸清朗,那些‘心寬’的大臣們卻發(fā)現(xiàn)‘四面楚歌’的成了自己,貶官已經(jīng)是輕的,大理寺哀嚎遍野
這些個大人們這些年借了不少國債,再加上負責追繳虧空的誠郡王鐵面無私,他們還想像先皇時一樣抱在一起,逼迫圣上從輕發(fā)落已經(jīng)不管用了,心驚不已的同時又不甘心。因而等到因為地方官員魚肉百姓造成***的韶州民亂發(fā)生,參劾戶部的折子紛紛呈上御案,間或還有參劾吏部考核不力,御史臺、都察院督查不力折子,就連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都被策反,上書韶州動亂的原因乃是戶部極力追繳虧空,前后不下十數(shù)人。
在誠郡王奉旨鎮(zhèn)壓動亂期間,‘心虛’的大人們紛紛‘憂國憂民’‘一心為了朝廷社稷’‘大公無私絕無私心’的上:韶州失職的地方官員該嚴懲,尤其是帶頭棄城的知州和節(jié)度使等人。實際上私底下急忙和這些人撇清關(guān)系,生怕是做了那被殃及的‘池魚’。
等到回過味來,又開始攪混水了,改從主要參劾戶部急功近利追繳虧空導致動亂,變成了彈劾吏部指派官員無能,考核不力,巴拉巴拉的從最近這兩三年的動亂開始指證。比如當初泉州倭寇襲城,泉州有三分之二的地方官員失職啊,造成了泉州不可挽回的損失??;再比如漕政上,官員貪污**嚴重,民不聊生?。辉儆薪阋淮胤焦賳T將賑災的官銀中飽私囊,差點造成***啦如此歸結(jié)到底都是吏部無能,指派官員沒有考核清楚,還有官員影影綽綽提及吏部某官員徇私
矛頭從戶部漸漸轉(zhuǎn)移到吏部上來,有意思的是吏部的某侍郎還很‘清高廉明’的從漸漸被彈劾壓倒的吏部跳將了出來,痛心疾首得明‘清者自清’,還望今上能夠秉公處理,將那些個‘徇私枉法’的官員處置,莫要令‘親者痛仇者快’啊
張致遠冷眼看著蹦跶的歡快的某宋姓侍郎,聞眼角直抽搐,什么叫‘親者痛仇者快’??!
眼看著那些亂了陣腳的世家豪門不要錢似的往吏部潑臟水,就連吏部里頭的某侍郎也‘叛變’,還有那影影綽綽的提及的‘徇私’,張致遠心里頭跟明鏡似的。不說這彈劾舉例盡是近兩三年的事,就是吏治**不是一時之事,先皇好名,講究寬厚仁慈,因此在他“政寬事省”、“無為寬仁”的政策下,官吏的貪污舞弊之風也愈演愈烈。以至于今上登基時“各省錢糧虧空甚多”,“府帑虧絀,目不暇給”。盛世之下,隱伏著痼疾。
原本戶部因為追繳虧空一事成為了眾矢之的,如今發(fā)現(xiàn)了戶部有誠郡王這個硬骨頭在,還有皇上在背后撐腰,這歸還欠銀的事已成了定局,根本就沒商量,也沒有當初所預想的所謂‘雷聲大雨點小’的形勢,不想進大理寺‘幾日游’就老老實實的虧還欠銀罷。就算‘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韶州動亂,彈劾人家,反而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下子折損了十數(shù)人,不得不打破了牙齒和血吞。
太子一派因為傅閣老的臥病在床沉寂了一時,然而隨著誠郡王因追繳虧空一事和鎮(zhèn)壓韶州動亂一事深得帝心,原本就因誠郡王擺出一副不爭,一心為上,正是這副實心辦事的低調(diào)態(tài)度入了今上的眼。再加上誠郡王救駕有功,今上念他忠厚孝順,在被太子囂張桀驁的對比下,還有因為側(cè)妃的事,今上覺得心有愧疚,對誠郡王一日比一日寵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