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偷偷摸摸地探出另一只手,嘗試按床頭的緊急呼叫器。
“我勸你最好別動,”奧蘭多遠遠望著她,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目光愈發(fā)陰冷:“你現(xiàn)在作的一切死,將全部由他來償還?!?
他昂起下巴示意顧和光:“放開她?!?
顧和光仍然沒有松開秦珊的手。
老醫(yī)師慢慢把扳機往下壓了一點點,他是用槍熟手了。在控制子彈方面,非常老道和謹慎。
秦珊立刻把手抽出,回到虛空,邊叫道:“你們不要動他!你為什么要這樣?”狂跳的心口,讓她情緒大幅度波動,口氣也不由焦慮。
“說實話,我也很厭倦了。同樣的戲碼在你身上,上演一次過又一次,”奧蘭多捏了兩下眉心,一副他其實很為難的模樣:“十分鐘前,我跟你說過,我這個人一向沒什么耐心。難道你不記得了?還是說,你的失憶并非因為創(chuàng)擊,而是少年癡呆?”
大腦深處有一些記憶的碎片翻涌出來,這個場景的確有幾分似曾相識。眼前的金發(fā)男人,一定,一定曾經(jīng)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里,也以同樣的方式——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她的親近之人。
秦珊四下打望,最后眼睛停在門口,急切地說:“你們不敢開槍,這里是醫(yī)院!門外人來人往多的是!一旦有槍聲,你們誰都脫不了干系。”
“唔,”老醫(yī)生坐不住了,有種智商被侮辱的感覺。他以沒有持槍的那只手,傷腦筋地摸了摸太陽穴:“小女孩,作為前半輩子都在當殺手,后半生才金盆洗手變成白衣天使贖罪的老頭子,你覺得我會不知道有一種槍叫消音槍?”
“嗶——”老年人得意洋洋地模擬出消音,“拜拜~”
緊張到極點的緣故,秦珊嗓子都變啞了:“你們放開他!好不好?”
奧蘭多走近她和顧和光,把她從黑發(fā)青年那,一把強行拽回自己身邊,秦珊往自己身前收手,企圖掙脫開他的鉗制。
“別動,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他真的,真的很生氣。
“你到底是什么人?!”秦珊停止掙扎,緊緊注視著他。
奧蘭多面不改色:“你的丈夫?!?
“你是黑道嗎?”她決定找一些虛與委蛇拐彎抹角的方式拖延時間。來的路上,她曾經(jīng)注意過開車送他們的那個大光頭。頸后有非常明顯的刺青,那是從背脊延生上去的,看起來很……兇悍。
奧蘭多被她神一樣的腦洞給取悅了,勾唇,配合女孩:“嗯,答對了,給你一百分?!?
秦珊不能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和黑道扯上關(guān)系,但就當前的情況而,不妥協(xié)也得裝妥協(xié),她垂頭喪氣:“我投降,你們放開顧醫(yī)生,好嗎?”
“很好,”奧蘭多點點頭,瞥了眼顧和光:“好好住院,修身養(yǎng)息,親愛的圣父兄長……”藍色的眼眸瞇成危險的線?。骸安蝗痪腿ヌ介g躺著度過你的下半生,這也不錯?!?
顧和光容色不動,一眨不眨地看著金發(fā)男人的臉。頗有些不屈不撓的滋味。他不急不緩開口,話卻是對秦珊說的:“秦珊,別害怕。那些隨心所欲,違反秩序和法則的人,終究會受到制裁??倳幸惶?,他們會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后悔不已?!?
奧蘭多低笑:“呵……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就是為了讓人后悔而設(shè),所以不管做什么,我都不會后悔。顧先生,你傾注于長久發(fā)展?jié)撘颇?,而我更喜歡活在當下。隨心所欲又如何?如果一個人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忍受生活的摧殘和道德的制約,那還不如一死了之。很抱歉,我的人生沒有法則和秩序,我的本質(zhì)就是土匪流氓,并且會把這種本質(zhì)放在適合的地方,讓它們大放光彩?!苯鸢l(fā)男人一把扯住秦珊,單臂掖著她脖子,圈在到自己胸前,面朝顧和光:“她在你眼里是什么?小女孩?我也很希望能夠與你的看法一致,因為她的外在實在太一般,明顯配不上我??墒菦]辦法,我現(xiàn)在怎么看她都注定是我的女人。當下的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你,永遠只會是默默等候自以為高尚,矯飾著欲望的偽君子。而我,已經(jīng)能夠當著你的面,擁她在懷!”
“開槍吧?!彼宦暳钕隆?
老醫(yī)生果絕地壓下扳機。
短促的無聲,空氣靜止一秒,本來還直挺挺站在那里的黑發(fā)年輕人一下子跌倒回地面。
秦珊臉色一瞬間蒼白,眼淚洶涌而出,驚呼:“你們?yōu)槭裁催€要開槍?”
老醫(yī)生慢吞吞抽出一方帕子,擦拭著槍上的指紋,嘟囔:“我已經(jīng)近二十年不殺人了……”
奧蘭多松手,俯瞰著撲向黑發(fā)青年的女孩,說:“□□而已,你也可以來一槍。”
他的語氣就像在問“你也想來一支煙嗎”,那樣,平淡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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