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沒有子彈。
第三下……第三下,為什么還是空的?
四,還是沒有!
身邊嘈雜的叫喊好像全都聽不見,只有耳畔這一下下清晰而沉重的連續(xù)扳機聲,她簡直快被這聲音給完全擊潰了。等一等,她扣在扳機上的食指猛然僵住,已經(jīng)五下了,還沒有子彈,也就是說,剩下的一個彈孔里必定會是一發(fā)實彈!
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著,秦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原來還不算太笨,原來自己還能在短短數(shù)秒鐘內(nèi)想這么多,那么,是視死如歸,還是殊死一搏?
不容許她多想,強盜已經(jīng)再一次試圖搶奪她手里的槍,秦珊決定選擇后者。
她從來不是安于現(xiàn)狀甘于困境的人,連續(xù)四發(fā)她都沒有中彈,說明自己運氣還算不錯。受到心理鼓舞,少女的動作愈發(fā)靈活,她的身高在西方人面前算是嬌小,輕松地避開大塊頭想要撈過□□的粗壯臂彎,她伸展那一只握槍的手臂,將漆黑的槍口揚起,隔空對準了奧蘭多的金色腦袋……
“別動我!不然一槍斃了你們船長!”
此時,所有人瞧見少女的動作,和她槍筒所指之處,喧嘩驟止,響動頓歇,船艙回歸安靜。
秦珊握著槍的那只手臂,懸在空中,不見半分抖動,□□漆黑的洞口,也正筆直地朝著奧蘭多看過去。
船長大人揚起濃密的眉毛問:“一下子吃太多,所以想把最后一口留給我?”
秦珊胸口起伏了一下,慘白的面容上露出極淡的笑容:“是的。”
“這對其他人太不公平了,小家伙。”
“沒關(guān)系,他們會理解的。”
話落,奧蘭多唰一下起身,湊近秦珊,高大的身軀迫使她不由退后半步。而她手中的槍口,也瞬間從瞄準腦袋,變成直接頂在了男人的左心上。
烏黑的槍筒幾乎和他深夜一般的禮服溶成一色,眼前人的命運明明已經(jīng)被她掌控,卻居然還能帶著一種厚重的冷靜和囂張迎面逼來。
“你再動我就直接開槍?!鼻厣簤褐ひ粽f。
男人果然停下身,保持著適當距離,但也足夠近的了,他問她:“殺死我,能讓你們?nèi)翼樌撎???
秦珊搖搖頭:“當然不能,所以我也沒急著開槍,槍里面有一發(fā)子彈,我和你兩個人,必然會死一個??墒悄闼懒宋覀兾幢厮?,因為強盜沒有規(guī)則,不擇手段獲取金錢才是重心,你的海盜兄弟們?nèi)匀恍枰覀儺斎速|(zhì)來索求贖金。更何況,比起讓你這種惡人茍活于世,倒不如讓我留下,我覺得我的命,要比你的,更加值錢,也更加高貴。”
奧蘭多悠長地低哼一聲,表情如同聽了個笑話:“嗯……那你開槍吧?!?
秦珊抬起頭直視他眼睛:“再給你一個選擇好了,放我們?nèi)译x開,我絕對不會開槍。”
奧蘭多聽完她的話,修長的手臂突然慢吞吞彎曲,眼看馬上就要觸碰秦珊的槍……
“不準動!別逼我開槍!”秦珊怒吼,眼眶里因為緊張,或者害怕,又或者許多東西,滲出一股熱度。
船長大人聞若未聞,細長的手指徑自優(yōu)雅上滑,搭住筆直的槍筒……
啪嗒。
秦珊按下扳機。干脆利落。
……耳朵沒有捕捉到任何子彈穿透皮肉的巨響,眼睛沒有看到一丁點子彈突破槍筒的火光,臉頰上也沒有感受到零星即將爆發(fā)出來的,血漿四濺的濡熱……
沒有,什么都沒有。
槍里根本就沒有子彈……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秦珊僵硬在原地,她沒有數(shù)錯槍數(shù),也分明清楚看見他把子彈裝進彈巢……
不等她再做多想,男人傾下上半身湊近她,柔軟的頭發(fā)刮過她臉頰,溫熱的呼吸噴薄上她肌膚。與此同時,那一只剛才還搭在黑色槍桿上的手也來到了她的耳畔,靈動的五指在空中虛虛一抓,然后,手的主人才直起身,向眼前已經(jīng)幾乎石化的女孩兒展示出自己的戰(zhàn)利品——
靜靜躺在他寬厚掌心的,前不久分明已經(jīng)被裝進槍里,那樣眼熟的,一枚銀色子彈。
穿著筆挺禮服的男人勾起嘴角,英挺的面孔因為這個淡笑看上去閃閃發(fā)光:
“喜歡我的餐前魔術(shù)嗎?東方少女?!?
***
第二天,秦珊被高高捆綁在桅桿上。
而下方的甲板,我們的船長大人正沐浴著陽光,舒適地用玻璃高腳杯細品……湖北孝感米酒。
胖達笑瞇瞇地站在他身邊,像一只憨態(tài)可掬的大熊。
男人揚眸看向桅桿頂端的那個小小身影,因為正對著陽光,不由瞇起湛藍的眼睛,舉杯道:“看,我們最新的旗幟?!?
胖達配合著連連稱是。
奧蘭多斂下濃密的金色睫毛,摸了摸下巴,失落嘆氣道:“唉,可惜不能隨風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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