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韻儀絕不會在和人相親時罵對方是“變態(tài)”,她也不會對著他唱不成調(diào)兒的《邋遢大王》,馮韻儀很少會肆無忌憚地笑,她更不會為了他而與別人撕扯打架。
阿岳承認,他與童希貝的相遇只能用“緣分”這個詞來形容,如果他沒有出意外,這一輩子,他都不會認識童希貝這樣平凡普通卻又鮮活明朗的女孩子。
他在對童希貝的思念中睡去,夢里陪伴著他的,是她柔軟滑膩的手,和輕快悅耳的聲音。
周一,天氣依舊寒冷,阿岳和nathan先生依舊忙碌,馮韻儀依舊情緒不佳。
這天晚上,victor有事離開了一下,馮韻儀邀請阿岳去她的公寓,一起用晚餐。
餐后,阿岳站在陽臺上抽著煙,他很少抽煙,可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他不自覺地就想點一支煙。
馮韻儀收拾起自己精心準備的燭臺、餐具,洗凈雙手來到陽臺邊。
巴黎的夜晚像水一樣溫柔而冰冷,那個男人背對著她站著,身姿高大清俊,微風吹起了他腦后的發(fā),他略微低頭,撣一撣指尖的煙灰,馮韻儀能看到他干凈修長的后頸,在陽臺燈暗沉的光線下,性感得令人心悸。
恍惚間似乎時光倒流,她仿佛看見了很多年前的他。
她再也顧不得了,快走幾步至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馮韻儀聽到自己低聲的哭泣,每一滴眼淚都在說著自己對他的念念不忘。
阿岳的身體變得僵硬,他動了動身子,輕輕地掙開了馮韻儀的懷抱。
馮韻儀淚眼婆娑,語聲哽咽:“明亮,如果我說,我還愛著你,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阿岳一直沉默著,馮韻儀不甘心,又說:“我和你在一起,七年,七年??!難道還抵不過你和她的幾個月?”
阿岳深深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來,說:“這也是我自己想不明白的地方,抱歉我實在不能給你答案,韻儀,也許我這樣說會很殘忍,但是我不想騙你。我已經(jīng)……快要記不得你的樣子,我再也看不見了,以后,我會忘記得更多,就算我能做到像nathan一樣成功,我也不會是以前的我了。你愛著的,只是過去的岳明亮,那個驕傲的,優(yōu)秀的,無所不能的岳明亮,但是這個岳明亮已經(jīng)不在了,而童希貝,她愛著的,卻是現(xiàn)在的我。而我愛著的,也是那個不會因為我失明而傷心哭泣的童希貝。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怎么不能明白呢?
馮韻儀只覺得自己的心痛得揪在了一起,其實她什么都明白,即使沒有童希貝,阿岳也不會再和她在一起。
被徹底打碎希望的馮韻儀這時突然冷靜了下來,她抬腕看看時間,說:“我明白?!?
頓了一下,她快速地牽起阿岳的手:“時間還來得及,我馬上定機票,我陪你回中國?!?
“?”阿岳驚訝又疑惑,“回……中國?”
“是的,快走,穿上你的大衣!”馮韻儀抹掉眼淚,轉(zhuǎn)身就去打電話訂機票,阿岳不明就里地站在陽臺上,聽著她急促的聲音陣陣傳來。
——
11月16日,周二,杭州。
童希貝送走最后幾位參觀者,她揉著自己的腰,四天腳不沾地的忙碌,她實在是累極了。
楊欣瞧著她齜牙咧嘴的樣子,不禁笑道:“小童,你也太沒用了,居然累成這樣?!?
童希貝不服氣:“你難道不累嗎?”
“當然不累啊,辦展覽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呀?!睏钚来蛄恐諢o一人的展廳,扭頭對童希貝說,“你先回家吧,我們晚上會熬夜把這些作品都撤下來,我和老板說過了,這些作品都暫時放他的倉庫里,等你找好地方咱們再搬?!?
“嗯,到時可以搬到阿岳他們家的畫廊去?!蓖X惐持p手在展廳里轉(zhuǎn)起了圈,地方空了,甚至起了回聲,她滿意地看著滿墻大大小小的相框,感嘆道,“我真的幫他做了一次攝影展哎,好有成就感啊!”
楊欣嘆氣:“的確很了不起,幾乎是憑你一己之力,能做成這樣真的很不錯了。只是可惜,他沒能來?!?
“沒關系的,我已經(jīng)很滿足很滿足了?!蓖X惞o大衣,背起包,向著楊欣揮揮手,“我真的累了,晚上就辛苦你們啦,楊欣,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沒有你,我也做不到的。”
“你太客氣了。”楊欣送童希貝出門,“回家洗個澡,早點休息?!?
“嗯?!蓖X愖詈笠淮位仡^,看著這個花了她無數(shù)心血的展廳,她想,她終于幫他實現(xiàn)夢想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說:阿岳,生日快樂。
轉(zhuǎn)身離開,童希貝不知道,看著她的背影,楊欣嘴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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