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蘇安的態(tài)度有些奇怪,可具體怎么奇怪,賀長淮卻說不上來。
蘇安溫順地跟著賀長淮?了晉城,處理完了自己的事情后,又主動去了賀長淮家中,“二爺,我想勞煩您一陣子?!?
瓷白的地面倒映著兩人的影子,葉蘇安又恢復(fù)到了以往那般儀態(tài)萬千,“爺,只有您知道我遇見了什么事……您救了我好幾次,又把那奸人給報復(fù)了?去,但我心里還是害怕,晚上……”他垂著眼,嘆了口氣,輕輕道,“晚上您不在身邊,都不敢閉眼睡覺?!?
賀長淮心里軟成了水,請?zhí)K安進了屋,隱秘的喜悅成了主旋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有葉老板來,我才是覺得高興?!?
葉蘇安微微一笑,“二爺怎么還叫我叫得那么生疏?”
賀長淮耳朵紅透,干咳了一聲道:“蘇安?!?
葉蘇安?著他這個樣子,平平靜靜地笑了。
玉瓊學(xué)東西很快,他確實有些唱戲的天賦。蘇安瞧見他?今功夫之后,特意把這搖錢樹叫到了身邊問了幾句話。
問的問題古怪,玉瓊都有些迷糊,“那日賀二爺是怎么帶我找到您的?”
蘇安點了點頭,面上沒什么表情,讓玉瓊分辨不出喜怒。玉瓊便老老實實說了,事無巨細。
葉蘇安聽完后閉著眼,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既在笑賀二爺為了他都能落了身份去扮土匪,也笑自己終日打雁終究叫雁刁了眼。
好一個賀長淮。
蘇安手里握著主動權(quán),賀長淮的馬甲他想掀就掀。賀長淮現(xiàn)在想玩英雄救美這一套,他其實也挺想玩,但正事不能忘,他得換個玩法。
“我以前問過你一次,你那時卻沒法說出話?,F(xiàn)在再問你,你的嗓子是怎么毒啞的?”蘇安。
玉瓊露出害怕的神情,磕巴道:“吃、吃魚?!?
“吃魚?”蘇安腦中一閃,“那條江會長送來的紅魚?”
玉瓊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蘇安?慮片刻,“魚里有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被人買去給別人洗衣做飯,做些雜活,”玉瓊老老實實地道,“需?伺候的是一個老太監(jiān),我每日給他做飯,給他端藥。有一次廚房送來了一條魚,跟江會長送您那條一模一樣。老太監(jiān)分我一半,但我餓得太久,吃不下去魚肉,只吃了幾口。當晚我和老太監(jiān)都嗓子疼得厲害,??也說不出話來了?!?
忍著眼淚,小臉發(fā)白,“我被毒啞了,還被人扔了出來。還好吃的少,還好您救了我,否則我就已經(jīng)死在這個冬天了?!?
蘇安表情變來變?nèi)?,“是江會長買的你?”
玉瓊搖搖頭,小聲道:“我不知道?!?
江正榮也給了他一條紅魚,莫非也是想毒啞了他?
對葉老板來說,這一幅嗓子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東西,失了嗓子那才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哪怕是被賀長淮奪了清白,都沒有被毒啞來得狠辣。
江正榮豈能不知道這對葉蘇安來說意味這什么。
蘇安臉色越發(fā)難看。
那個老太監(jiān),和江正榮必然還有著事兒。
他冷笑兩聲。
人必犯我我必十倍奉還。
江正榮想拔了他的爪子將他養(yǎng)成只能依附男人的玩物,蘇安就得在小本本上記他一筆。
連著兩個世界,蘇安對穿越的世界隱隱約約有了一個模糊的猜測。
但這個猜測被他壓在心底,需?更多的信息才能補充全貌。
玉瓊回完他的話就出了門,又去易水樓認真?了旁人唱了兩場戲。待到天黑,他念著詞出了樓,經(jīng)過胡同巷子時卻被一個人給拽到了胡同里。
玉瓊嚇了一跳,掙扎著?往??跑。剛掙開了歹人的手腳,就聽見熟悉的“啊啊”喊聲。
這聲音干啞蒼老,玉瓊驚恐的表情頓時停住,他小心翼翼?過頭,對上了一張瘦成骨頭的臉。
“啊啊,”曾一起居住過一段時間的老太監(jiān)這時的模樣駭人,瘦成骷髏頭的臉上只有一層下墜的皮,他?著玉瓊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用著手勢比劃,憋紅臉嘶叫。
玉瓊害怕,捂著嘴巴靠在墻上,拼命向后躲著老太監(jiān)湊過來的可怖的臉。
老太監(jiān)眼里流露出哀求,玉瓊憋著淚,盡力去分辨他想說的話,“救……”
大批腳步聲突然靠近,“在這!”
一伙人兇神惡煞地沖了過來,拽住老太監(jiān)的手臂往后拖走。老太監(jiān)劇烈掙扎,朝著玉瓊張大嘴叫。又有兩個人捂住他的口鼻,毫不留情地在老太監(jiān)身上踢踹了幾腳,“叫個屁叫!”
有一個人面色不善地看著玉瓊,就要上前教訓(xùn),旁邊有人阻止,“這是葉老板的人?!?
“呸,”這群人腳步匆匆退走,“算他走運!”
不過片刻,巷子里重新恢復(fù)安靜。
玉瓊?cè)戆l(fā)軟地坐在墻角。過了片刻,他擦擦眼淚,踉蹌?wù)酒饋砼苋フ胰~蘇安。
“不、不好……”
“不好,”葉蘇安笑了笑,又從沙發(fā)上站起身,“哪能讓賀二爺做著菜,我光在旁邊看著?”
賀長淮今日主動承包了晚上這頓飯,他之鑿鑿要給蘇安做一?正派的西餐。蘇安應(yīng)了之后,賀少爺便為了這頓飯準備了一天。
實則吃飯是其次,賀長淮主要是覺得葉老板近日里對他實在是好,兩人雖是沒捅破,但堪稱情深意濃,賀長淮今日便??算捅破了這層紙,??抱得美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