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來,斟酌去,皇帝也摸不清她心思為何,他自己又該說些什么,幽幽內(nèi)殿,正平靜地有些熬人時,忽聽晗兒驚惑地“咦”了一聲,皇帝抬眼看去,見晗兒伸著抓皮影的小手,指向鏡中一臉驚奇的寶寶,瞪大眼睛面對面看了會兒,又怔怔看向溫蘅,像是在問,這個可愛的寶寶是誰呀?
皇帝忍俊不禁,他身前沉靜不語的溫蘅,也輕笑出聲,伸指輕點(diǎn)了點(diǎn)晗兒的小鼻尖,柔聲笑道:“這是我們晗兒啊~”
晗兒聽不明白,又愣愣地轉(zhuǎn)看向鏡子,望著鏡中同樣呆愣愣的寶寶,伸手摸去,他像是想摸摸這寶寶的粉白小臉,想和這個小寶寶牽牽小手,可他摸來摸去,都只是平滑的鏡面,不由著急起來,“啊呀呀”地望向溫蘅求助。
皇帝趁熱打鐵,也終于找到話題道:“看晗兒一個寶寶多孤單,要有弟弟妹妹陪著他一起玩才好呢?!?
他原以為溫蘅還是不會說什么,還得他每日見縫插針地各種勸說才行,可卻見抱著晗兒的溫蘅,眸光清淡如水地掠過孩子手中的皮影,沉靜須臾,垂眼輕道:“要姓薛?!?
皇帝像是聽不懂話,愣愣站在原地,任這輕短的簡單三字,落在他耳中嗡嗡響了許久,才似璀璨的煙花一樣,在他心頭盛大綻放開來。
巨大的歡喜,瞬間狂涌如潮,手中的金梳,猝然滑落在地,皇帝指尖忍不住輕輕發(fā)顫,唇也跟著輕輕發(fā)抖,他像是有許多的話要問她、要同她說,可卻一個字也問不出來、說不出來,只是望著她,只是唇際的笑意止不住上涌,愈擴(kuò)愈大,面上都兜不住了時,情難自已地捧著她的臉頰,滿頭滿臉地重重親了下去,到最后慢慢停下時,才發(fā)覺自己眼眶微濕,喉頭微哽。
仍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也不用說了,皇帝將她緊攬在懷中,又輕握住晗兒的小手,鏡中是一家三口,鏡外他們也將一世不離,和未來的兒女一起,這一生,長長久久,花好月圓。
秋日里百花凋零,蓮花也逐漸枯殘,只留莖葉,慢慢萎謝,被移種到明華街宅園里的蓮花,這一夏尚未開過,即已步入秋天,在秋風(fēng)秋霜的日日相逼下,翠減枝折,只留幾片殘葉,在淅瀝的秋雨聲中,在漸暮的暗天色里,蕭瑟飄搖。
當(dāng)值一日的沈湛,離開官署后,暫未回府,還是來到了這里,他這武安侯,身在武安侯府,面對清醒抑或瘋癲的母親,都不得安寧,只有回到這里,才可在這紛亂塵世間,尋得片刻靜心。
漸暗的天色中,沈湛倚坐廊下,一手搭在欄上,靜聽雨打枯荷之聲,冰涼的雨絲,隨風(fēng)飄濺在他指尖,他捻指拂去雨意,指尖依然冰冷,心中卻念起了那許久前的一握手,柔|嫩的小手,看起來那樣脆弱,卻緊握住他的指尖,攥得那樣緊,那樣的溫?zé)?,直暖到了他的心里?
其實(shí),本不該送周歲禮的,他心里明白,以他的名義,以武安侯府的名義相送,無端生事,無端要讓阿蘅多心,讓她念及舊事或會感傷,可終究終究還是放不下那指尖的暖熱,明明與他無半點(diǎn)關(guān)系,卻長久顧念不忘,終還是請托溫羨,將那對皮影,給那孩子,送了過去
晗兒天之將明真是好名字其實(shí)當(dāng)初得知阿蘅有孕時,他歡喜地為他們的孩子,擬想了許多佳名,中間也有這個字呢
天之將明他這一世,難見天明,也沒有擁有沈晗的福氣了
沈湛靜靜望著暗沉天色下為雨吹打的蕭瑟?dú)埡桑闹袗澣?,這荷花,今年夏日未開,明年也不會,珠瓔說,蓮子開花,至少得需三四年三四年三四年后,他是可見紅香菡萏,還是這池清荷,或?qū)⒁蛩疹櫜划?dāng),而默默死去,零落水中
曾也有花在他懷中盛開,可他不知塵世風(fēng)霜嚴(yán)烈,不知如何細(xì)心呵護(hù),終讓那鮮艷明媚的香花,在他懷中,蕭瑟凋謝
謝了還會再開嗎
一如這眼前殘荷會嗎
沈湛靜坐良久,終是在夜雨聲中,起身離開,在這里,他是沈湛,在外,他是武安侯,不管這一世沈湛如何難見天明,武安侯都得擔(dān)著祖輩榮光和沈氏一族,沖破定國公府冤案的陰霾,向著天明行進(jìn),只能行進(jìn)。
寂寥而堅穩(wěn)的步伐之后,殘荷依舊在風(fēng)雨中飄搖,冬日覆雪,來春染綠,又一年夏至,明華街沈宅的蓮花依然未開,而宮中傳出的消息,紅紅火火燃遍了朝野貴妃娘娘,再度懷有龍裔。
作者有話要說:淡定,后面會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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