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他動手剝,她定是推辭不吃的,遂小心翼翼地剝了一只枇杷,說要“孝敬”母后,母后果然如他所愿,將那剝好的枇杷,轉(zhuǎn)遞與她道:“吃吃看喜不喜歡,若喜歡,回頭出宮時帶些回府?!?
皇帝看她低頭嚼吃了,心中美滋滋的,又撿了一只,動手剝皮,這回太后也咬吃了一點,笑道:“年年清明時節(jié),底下都上貢應(yīng)季枇杷,可哀家在宮里吃了這么些年,再沒吃過當年先帝帶哀家出宮踏青時,在山野摘吃的好滋味。”
皇帝笑問:“母后可還記得是在哪里?也帶兒臣去享享口福。”
太后笑搖了搖頭,“那時跟著你父皇微服出宮游玩,一路上都是跟著你父皇走,哪里認得路,只記得大概是在靈山曲江附近,到底是在哪兒,也記不清了”,她感慨著道,“算來,已經(jīng)多少年沒到郊外走走了”
皇帝道:“現(xiàn)在也正是踏青的好時候,要不,兒臣明日陪您出去走走?”
太后笑著點頭,伸指輕點了下容華公主眉心,“也好,嘉儀這些天也悶壞了,一道出去散散心?!?
大梁有清明踏青之俗,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姓,至清明時節(jié),皆樂至郊外碧野芳樹地,游玩賞景,抵暮而歸。
因太后想著一大家子出行,熱鬧一些,不僅皇后與四妃微服同行,阿蘅那邊的溫父、溫羨,也一并給叫上了,若放在從前,明郎定是要一起的,可現(xiàn)在明郎和阿蘅和離,還似因和離一事頹喪了好些時日,最近才振作起來,若叫來一起踏青,不知會否傷情尷尬,遂未傳旨命他同行。
一行人坐車至靈山腳下,曲江之旁,雖然放目盡是楊柳綠絲煙、繁花郁金紅的好景色,但容華公主實無心情賞景,她望著母后與那溫蘅親親熱熱,心中不豫,腳步也不由慢了下來,漸漸走在人后,暗暗生著悶氣,努力思考要怎么讓母后不再這般看重溫蘅,怎么出了心中的惡氣,想得出神,也就沒注意有道身影,默默地走到她身邊,輕道:“公主殿下”
這四字聲音再熟悉可惡不過,容華公主立如炸毛的貓,幾要跳起,一臉警惕地望著來人,“做什么?!”
“微臣只是想提醒公主殿下一句,永安公主是您的姐姐,公主殿下最好真誠相待,切莫心生歪念,小心害人終害己。”
容華公主對這人是又恨又怕,不肯露怯,大著膽子昂首道:“你你是個什么身份?!膽敢來教訓(xùn)本公主,本公主憑什么聽你的?!”
“公主殿下最好聽進微臣的話”,溫羨微微笑道,“不然微臣心急,看到永安公主有什么意外,就會想早些與公主殿下您完婚?!?
“你?。 比萑A公主又怒又急,“你想完婚就完婚嗎?!你想得美,本公主不肯,母后也不會聽你的!!”
“太后娘娘聽不進微臣的話,卻聽的進永安公主的話,微臣若請永安公主幫忙說說,公主殿下以為,太后娘娘有無可能應(yīng)允呢?”
容華公主一愣,見這溫羨繼續(xù)淡笑著輕道:“微臣今年二十有四了,這年紀,早該娶妻成家了,微臣的父親,也盼著微臣早日娶妻生子,為了孝道,為了傳家,于情于理,微臣都該早日完婚,太后娘娘通情達理,又有永安公主幫忙勸說,想來不會拒絕?!?
容華公主感覺自己像掉狼窩里了,又氣又怕又恨,她咬牙切齒地怒瞪著身前人道:“人有旦夕禍福,她若有什么意外,就都是本公主害的嗎?!她要站那兒被雷給劈了,也是本公主招的雷嗎?!本公主又不是電母?。 ?
溫羨淡淡道:“殿下不是電母,是永安公主的妹妹,若真有雷將落下,公主殿下您身為妹妹,最好去幫永安公主擋一擋,總之永安公主有何意外,微臣都是要往您身上想一想的?!?
容華公主簡直要被氣死了,她臉都給氣鼓氣紅了,卻不知她走在人后、紅著臉與溫羨煢煢私語的情形,看起來頗向女子羞羞怯怯地與心上人說悄悄話,太后娘娘原對嘉儀昨日說對明郎再無情思,心存疑慮,此時看著這情景,倒信了幾分,收回后看的目光,笑著道:“嘉儀與溫羨,瞧著倒真像有緣的。”
溫蘅不語,一旁的皇帝,也沒接話,他目望向前方不遠處的兩男兩女,心頭微沉,那手摟著一曼妙女子的錦袍男子,瞧著像是明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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