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場,陳安修當然不可能和章時年直接對著干,而且他清楚章時年最不喜歡他不顧惜身體,但他本能地不太想做這按摩,就想磨老爺子,“爸爸,我還沒陪你說說話呢?!?
哪知道老爺子比他還大氣,朝他擺擺手說,“哪里來的那些規(guī)矩,既然都到家了,有話什么時候都能說。”
李德生當下更清楚這人在季家的位置,看來這青年要重點對待才行。
所以當林長寧打電話的時候,陳安修趴在按摩床上都快哭了,他媽的,太疼了,這種疼還不是有傷口的那種疼,是從骨頭縫里鉆出來的又酸又疼。而且這小老頭成心和他作對一樣,他抖地越厲害,這人下手越重,如果有人給他條小手巾,他一定不介意咬著的,因為他真的很怕自己會忍不住喊出來,那樣就太丟人了,“爸爸……”
林長寧聽他聲音發(fā)顫地厲害,心下大驚,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立刻就追問,“壯壯,你現(xiàn)在哪里呢,出什么事情了?”
陸江遠今天難得準時下班,此刻也已經(jīng)回到家,他剛想去樓上換衣服,聽到林長寧這么問,又返了回來,皺眉問林長寧,“壯壯怎么了?”他知道那家人今天從綠島來北京。
林長寧對他搖搖頭,聽到電話那邊倒吸口氣,他幾乎都快喊出來了,“壯壯?”
陳安修面帶乞求地示意李德生下手輕點,又呲牙咧嘴地安撫林長寧,“沒事爸爸,我現(xiàn)在季家做推拿呢。”話音剛落,一個沒忍住,他又悶哼一聲。身后那人顯然根本沒打算理會他的請求,“我真沒事,爸爸,現(xiàn)在不方便說話,我待會再打給你。”他心知再這么大喘氣下去,爸爸大概會被他嚇死。
事實上林長寧還確實不怎么安心,雖然他知道壯壯說在季家就一定是在季家,季家也不會苛待孩子,可原先聽不到聲音還能忍著,如今兒子和孫子就在同一個城市里,他實在坐不住,就想過去看看,“我們去季家一趟吧?”
陸江遠抬手看看表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已經(jīng)五點多了,我們現(xiàn)在趕回過去的話,怕是不太合適,晚飯后過去吧?!?
林長寧想想確實是自己思慮不周全,這樣貿然過去,碰到飯點上就不太禮貌了,在綠島的時候,他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見壯壯和兩個孩子,過幾天又要回美國,他的心態(tài)沒放平,“那就這樣吧,晚飯后再過去。你先上去換衣服吧,我去書房里查點資料。”
晚飯自然是周姐做的,陸江遠和林長寧用過晚飯后又等了一會,這才開車過去,因為事先打過招呼,門口那里沒遇到阻攔,季家這邊也用過晚飯了,確切的說是除了陳安修之外都用過晚飯了,因為他還在休息室里呼呼大睡,李德生給他做推拿的時候,他難受的差點沒掉兩顆大金豆豆好向人示弱投降,但等人家推拿完了,他直接睡過去了,到吃飯的時候還沒醒,老太太做主給他留了飯,沒讓人進去打擾。
只這小半天的功夫,冒冒就和人混熟了,在屋里顛顛地到處跑,精力充沛,元氣十足,會對著季仲杰喊爺爺,對著章云之會喊奶奶,讓兩位老人歡喜地不行,笑容就一直沒從臉上消失過。要知道他們離開綠島的時候冒冒還不會喊爺爺奶奶呢,這算是第一次了。
章云之也拉著噸噸問學校里的事情,喜歡什么樣的運動,最喜歡哪門功課,最近又學了什么曲子之類的,陸江遠和林長寧進門的時候,正好是冒冒跑累了,他想讓哥哥抱著他,就撅著屁股,雙手抱著哥哥的腿,無尾熊一樣呼哧呼哧地想爬到哥哥懷里,噸噸壞心地裝作沒看見,也不幫他,任他在自己腿邊磨來磨去的。
章時年此時也在客廳里和老爺子說話,見到他們進來就先起身打個招呼,“林先生,陸先生?!?
老爺子心想也稱呼怎么還沒改過來,不過陳家那邊的事情也夠復雜,他也不好插手,安修和老四自有他的主意,“今天的雪真大,快過來這邊坐?!?
幾個人坐下來聊幾句,沒等他們問,章時間就主動說,“安修在休息室里睡著了,我去把他叫起來?!蓖盹埗紱]吃,睡到這會也差不多了。
林長寧聽他在睡覺也沒動聲色,反倒是陸江遠起身說,“這小子怎么一來就睡上了,我過去看看?!?
章時年進門后才想到休息室里沒有安修的換洗衣服,請陸江遠進去稍坐,他回臥室去取衣物。
陸江遠在會客區(qū)坐了會,見通向隔壁的門開著,就走過去看了看,屋里有兩張按摩床,陳安修就趴在其中一張上呼呼大睡著,被子都滑到腰那里了都沒知覺。
“怎么就睡成這樣?!标懡h走過去給他拉拉被子,“臭小子。”他想摸摸兒子那亂蓬蓬的腦袋。
陳安修迷迷糊糊嘟囔一句,“爸爸,你別吵,我再睡一分鐘就起來了,一分鐘?!彼F(xiàn)下睡得正舒服,抱著被子蹭蹭,翻個身背對陸江遠繼續(xù)睡。在陳安修的印象里就陳爸爸最常這么喊他,他下意識地以為這還在家里,床邊喊他的人自然是陳爸爸,所以他的語氣非常親昵而自然,甚至還帶著一點對父母才有的撒嬌。
他這話一出,陸江遠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他知道壯壯也在努力卸下心防和他親近,但這種全然沒防備的語氣,是在他面前從來沒有過的。他不否認一開始喜歡這個孩子是最主要是長寧的原因,容貌像長寧,又是長寧的外甥,及到后來,他才恍然,從第一次見面就有的親切感也許還有一份是父子天性吧。
章時年拿衣服過來的時候,陸江遠已經(jīng)退出來,所以他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是陳安修在沖澡的時候,模糊地記得,他好像做夢夢到爸爸了?這才剛離開綠島就做這種夢?他是有多想爸爸啊。不過全身做一次推拿,好舒服,全身的骨頭都酥了,一覺睡地昏天黑地的。
因為知道有人在等,他簡單地沖個澡換好衣服就出來了。
玉嫂又張羅著把熱好的飯端過來,林長寧細細打量了一下,發(fā)現(xiàn)他雖然瘦了點,但臉色很不錯,心里也就放心不少,不過見他這樣,嘴上還得教訓兩句,“怎么飯也不正經(jīng)起來吃,還要專門給你留一份?!彼f教了,總比人家厭煩的好。
陳安修能理解他的心思,面上就乖乖受著,“一不小心睡著了,下次不了?!?
季仲杰爽朗一笑說,“這次的事情可怪不得安修,今天正好家里有推拿師傅過來,我就順便讓他給安修按了兩下,他又趕了這么久的路,睡著實在太正常了?!闭f完又打趣一句說,“忍著沒喊出來這小子已經(jīng)算不錯了?!?
大家被他說地笑起來,人家真心疼陳安修,林長寧自然也樂見其成。冒冒也終于在喊了兩聲得得后,被噸噸抱到了懷里坐了會,不過他可能不怎么認識陸江遠和林長寧,也給抱,也讓親,只是教了好幾次,沒喊出爺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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