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露出一絲勉強的笑意,“果然妹一聽到此事,便有這樣的疑問。若是懂兵事的人,便知大魏暫時還無法攻滅吳國?!?
金鄉(xiāng)公主幽幽道:“我是不太懂兵事,長兄不是懂嗎?秦仲明是否能攻滅蜀漢?”
秦朗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皺眉不語。
何駿終于忍不住說道:“秦仲明的膽子著實大,可總是這么干,一朝不慎、可別輸?shù)酶筛蓛魞?!?
金鄉(xiāng)公主沒有出聲,但眼睛就像蒙上了一層霧,神色微妙地不斷變幻著。
哪怕與阿姑朝夕相處,盧氏也不太明白金鄉(xiāng)公主的心思!
雖然秦亮算是為何晏報了仇,但無論如何、秦亮都想滅掉司馬氏;又是過去了的事,秦亮究竟還能給金鄉(xiāng)公主、帶來什么實際的好處?盧氏知道秦亮異于常人,但只是為了一時的歡愉,便不在乎秦亮日漸勢大、威脅曹家社稷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即便沒有秦亮、曹家社稷應該也會衰微罷!
過了一會,金鄉(xiāng)公主才道:“大將軍秦仲明屢次用兵,從無敗績,這次應該也不會失敗?”
秦朗面露憂色:“益州之地,易守難攻,魏軍急攻著實很難。上次漢中之戰(zhàn),乃因姜維先把秦川谷口撤圍了、意圖誘敵深入擊敗魏軍,卻也給了仲明機會!如今蜀漢國內(nèi),誰敢讓出劍閣關?大魏軍在米
倉山中、是否能向前推進,變數(shù)太多了,可能一個山谷中的伏擊阻擊、便能影響大略。總之在我看來,誰也不能保證此役是否成功,大抵只能冒險嘗試!”
金鄉(xiāng)公主欲又止,卻沒有出聲。
這時夕陽已經(jīng)到了西邊的城墻上,秦朗看了一眼西邊,拱手道:“我該回去了?!?
金鄉(xiāng)公主留兄長吃飯,秦朗又婉拒道:“晚膳后天都黑了,一會里坊關了門,甚為麻煩。我們兄妹兩家離得不遠,時常可以走動,今日便先道別罷?!?
于是金鄉(xiāng)公主未多挽留,幾個人相互拜別,秦朗起身向木梯上走去。他走到樓梯口又側(cè)目看了盧氏一眼。
盧氏輕聲道:“舅舅且放心,等嵇中散講學的時候,妾跟著家父去太學一趟,聽聽他在講什么?!?
秦朗點頭回應:“不過他講了什么,別人總是有辦法知道的。”
這時盧氏才回過神來:舅舅秦朗以前怎么不在意士人的論,最近卻忽然如此小心了?
盧氏不禁又想到,剛才談及的滅國之戰(zhàn)。不用去預測成敗,她也隱約有一種感覺,洛陽的局勢、似乎又將迎來一個巨變的關頭!
三人目送秦朗的馬車出門,便轉(zhuǎn)身往回走。阿姑金鄉(xiāng)公主隨后回內(nèi)宅去了,盧氏也與何駿一起來到起居庭院。雖然快到吃晚飯的時辰了,但府上沒有客人的時候、一家人常常也是各自用膳。
何駿回到房間,遂吩咐侍女、準備酒肉,然后自己去找五石散。
沒一會,一個小妾來到了房門外,見到盧氏、她頓時埋下了頭,一副進退兩難的樣子。何駿招手讓她進來,她才靠著墻壁跨步進門。
盧氏知趣地說道:“我去看看阿生。”然后起身出門。
剛才那個小妾,不久前曾在別家住過幾天!當時何駿的一個同窗送來一個美婦,何駿也悄悄讓自己的妾去了好友家居住。
盧氏對自己的夫君何駿、確實有些不解。有時候何駿非常在意婦人的清白,譬如他前陣子忽然懷疑、盧氏與秦亮有過親密的關系,便開始嫌棄盧氏了,甚至不時會惱羞成怒!何駿也不傻,知道二人曾有交往,即便盧氏是完璧、也可能做過什么。如此態(tài)度,可見何駿簡直容不得婦人的清譽、有一丁點瑕疵。
然而何駿干的那些荒唐事,又恰恰相反。與好友來往過的小妾,他當作是寶,即便辱罵了小妾、仍然愿意寵幸。盧氏感覺他可以從一端立刻變到另一端,難以理喻,無法琢磨。
興許還是因為身份的原因,雖然都是他的女人、但他把妻妾區(qū)別得很清楚。還包括阿姑金鄉(xiāng)公主的事,何駿更是難以釋懷,之前他對盧氏說起、別院發(fā)生過的事,那是一邊心痛一邊哭訴,看著實在太慘了。
這樣分清身份也好,盧氏可不想、自己的名聲被人犧牲!像那個小妾便沒有反抗、選擇了相信何駿,不過一旦事情傳出去,她在何家必定會變得毫無地位、甚至不如一個侍女!
.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