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的吃食不可能同主子一樣,而在瑧王府,他們王妃吃的食材更是精細(xì)中的精細(xì),就算是王妃剩下的,那也是下人碰不得的。
何況,桌上這些也不算是王妃吃過剩下的,只是廚房做多了,起鍋的時候就剩在鍋里的。她想著姑母還沒吃過這么好的食材,還特意求了王妃,這才敢把這些吃食打包帶來后院。
然而她沒想到自己姑母居然是一副嫌棄的表情……
阮姑婆面對她疑惑不解的眼神,趕忙解釋,“秀姑,你別誤會,我不知道這些是王妃用的,我只是太久沒好好吃上一頓了,怕嘴饞不夠吃?!?
聽她解釋完,秀姑笑了,“姑母,若是這些不夠,我再給你做些別的,你就敞開肚子吃吧?!?
阮姑婆‘誒誒’應(yīng)著,在桌邊坐了下來。
秀姑本想陪她一起吃的,但又怕自己吃了她會不夠吃,遂就沒動筷,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她碗里夾菜,“姑母,趁飯菜還熱乎著,你快些吃。”
阮姑婆吃了兩口。
秀姑突然盯著她握筷子的左手,有些疑惑,“姑母,你怎么成左撇子了?”
阮姑婆微微一愣,抬起頭沖她笑了笑,并把右手舉了舉,“我這只手前陣子中風(fēng),差點(diǎn)廢了?!?
秀姑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右手,心疼道,“一會兒我去找些藥給你搽搽?!?
阮姑婆搖頭拒絕,“不用那么麻煩,我在家時已經(jīng)用自己采的草藥搽過了,這陣子已好了不少,雖然提不了重貨,但也不那么難受了?!?
秀姑將她的手輕輕放下,看著她繼續(xù)使用左手,心里的滋味是越發(fā)不好受。
她自幼父母雙亡,是姑母拉扯她長大的。只是姑父病逝后,本就貧寒的家里更是揭不開鍋了,遇上天災(zāi)的年月,他們甚至靠乞討才能勉強(qiáng)為生。
那年表哥得了痢疾,這個在普通人看來小的不能再小的病,可卻讓他們貧寒的家雪上加霜。為了給表哥籌到銀子買藥,她便將自己賣給了人牙子。
就在人牙子準(zhǔn)備給錢時,恰巧碰到了出府采辦的景勝。因?yàn)榭床粦T人牙子壓價,景勝出了高人牙子雙倍的價把她買下了,然后帶她進(jìn)了瑧王府。
她做夢都沒想到,把自己這一賣,竟讓自己的人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不但嫁給了景勝為妻,還能在瑧王府當(dāng)值,如今更做了瑧王妃身邊的大管事。
然而,造化弄人,沒想到自己當(dāng)初一心想救治的表哥還是離開了人世,她甚至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如今,她在這世上,除了丈夫和兒子,就只剩姑母一個血脈親人了,這叫她如何能好受?
陪姑母吃完飯,秀姑去了江九的院里。
江九不在,月香在房中正縫制著一件長袍,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她趕緊放下手里的活,起身笑迎了出去。
“秀姑,你怎么來了?”
秀姑也沒跟她見外,把自己姑母的情況告訴了她。
月香聽完,熱情地道,“要不讓我去給她看看吧?像她這么大年歲的人,可不能亂使藥,得對癥用藥才行。”
秀姑趕緊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拿些治中風(fēng)的藥,不用那么麻煩!”
這位是平陽公主身邊的醫(yī)官,她可不敢勞煩她幫自己姑母看病。這要是讓平陽公主知道了,恐怕連他們王妃都不好說話。
月香瞧她反應(yīng)如此大,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王妃不給她安排差事,府里其他人在她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她感覺自己嫁給江九,好像是嫁過來頤養(yǎng)天年似的……
雖然她有心想找點(diǎn)事做,但見秀姑對她是真緊張,她也不好勉強(qiáng),只得說道,“我有治療中風(fēng)的方子,等下我就去抓藥,回頭把藥制好了便給你送過去?!?
秀姑還是很不好意思,“你將方子給我,我去藥庫抓藥就好。”
因?yàn)榻排c藥王谷的關(guān)系,府里專門設(shè)了一處庫房,里面的藥材比外頭那些藥鋪還多,府里人用藥,基本不會去外面買。
即便這樣,她也不想麻煩月香。
月香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將方子寫了交給她。
秀姑拿著方子再三謝過之后才離開。
剛走不久,江九就從外面回來。
見屋里的女人正無精打采的坐著發(fā)呆,他關(guān)心地問道,“出何事了?”
月香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