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平義說道:“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
馮保國又陷入了沉默,黃平義說道:“我跟楊洛在河池大酒店見面?!闭f完沒等馮保國有什么反應(yīng),就掛斷了電話,“小韓,備車,我們?nèi)ズ映卮缶频辍!?
韓康興奮的跑了出去,自從中午省里傳來風聲,說黃平義要進駐省常委,他的心就一直沒有平靜過。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黃平義升了官,他作為秘書,以后前途自然坦蕩。
此時河池一號車正在郊區(qū)進入市區(qū)的主干道上疾馳,馮保國一直在念叨著黃平義說的那句話。
他的秘書馬航宇猶豫了又猶豫,嘴張了又張,好像有什么話要說,最后還是沒敢說出口。
眼看著車進入了市區(qū),馮保國說道:“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小馬,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馬航宇想了想,謹慎的說道:“書記,你要是兩個月前問我,我還真不知道。這是我前一段時間無聊的時候,看到我女兒跟她同學借來的一本書,上面有張惠的一篇水調(diào)歌頭。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正是出自張惠的水調(diào)歌頭的下半闕。但是我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問我女兒,這才知道?!彼趺锤艺f自己知道,那豈不是說他比書記見識的還多,文化還高?所以都推到了他女兒身上。
馮保國怎么可能猜不到馬航宇的心思,微微一笑:“跟我說說,對于這些古文詩詞的,我是真的一竅不通?!?
馬航宇說道:“生平事,天付與,且婆娑。說的是一種知命不憂的境界,這種修養(yǎng)境界,就現(xiàn)在倡革命與斗爭之時代之,固當不免于不合時宜的迂腐之譏,而且這種境界也并不易被一般人所體會和掌握,稍一不慎,就會成為了一些庸俗懦弱不求長進之人的借口。而這種境界則又確實是儒家修養(yǎng)的一種極高的境界。孔子就曾經(jīng)自謂是經(jīng)歷了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然后才達到了五十而知天命的境界。
知天命,不是說我都認命了,那我就不努力,我該活的話就餓不死,該餓死的話也活不了。而是說有一天自己認識到自己的能力和人格,有所為,有所不為。認識到的那一點就是生平事,天付與,知道自己能夠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能夠做什么。
幾人塵外相視,一笑醉顏酡。在這個塵世之中,有幾個人能夠超越自己,能夠超越這個塵世,在大家都追求物欲,都講究得失利害的時候,都自私、弄虛作假、貪贓枉法的時候,你什么時候能夠超越它?幾人塵外四字,就表現(xiàn)了一般耽溺于得失利害之爭逐的塵世中人只要你盡了你的責任和本分,你內(nèi)心之中有自己的充實,別人不知道你的才能,你不要因此而不高興。這就是人不知而不慍。如果能超出塵世之外,我們彼此可以相視一笑莫逆于心。我們共同來喝一杯酒,大家開顏一笑,都喝得薰然微醉,把那些煩惱憂患慷慨都忘了。”
“呼!”馮保國長長出了口氣,他明白了,楊洛的意思很簡單。想上船可以,但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跟我玩兒那些心眼兒。你有能力我知道,可你要明白,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人要有底線,堅守住做人的原則,不能因為私利去損害老百姓的利益。如果你能做到,那你就過來,我們喝一杯酒,哈哈一笑,所有的事情都掀過去,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不要來了,我楊洛沒有時間陪你玩兒。
“黃平義!”馮保國哈哈大笑,“多謝了,你的情我領(lǐng)了?!?
馬航宇看到馮保國心情很好,開了句不痛不癢的玩笑:“這是債務(wù)!”
馮保國一愣,又笑了一聲,放下了所有包袱,他的心情是真的不錯:“咱們背得起!”然后吩咐司機,“去河池大酒店!”
河池大酒店,是市委、市政府的國賓館最高接待基地。黃平義的車一開進停車場,酒店的經(jīng)理就接到通知,當他跑下來的時候,黃平義已經(jīng)進了酒店大堂。
經(jīng)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個家伙沒有坐電梯,而是跑下來的,見到黃平義,急忙迎了上來,“市長,您過來怎么不事先通知一聲,我這里一點準備都沒有?!闭f完還伸脖子看了一眼黃平義身后,發(fā)現(xiàn)只有韓康一個人,臉上露出了一絲詫異。因為沒有重要的客人,市政府也好,市委那邊也罷,那些領(lǐng)導(dǎo)很少過來這里吃飯。可今天怎么只有黃平義和秘書過來了?
黃平義笑著說道:“不要看了,要是有接待任務(wù),早就通知你們了。我這次過來,就是見一個朋友?!?
經(jīng)理心里一震,一個朋友?這是什么樣的朋友啊,居然能讓黃平義堂堂的市長,帶著秘書親自跑過來見面,他怎么不知道酒店里住進了這么一個大人物。想著,臉色就變得有些不好看。這幫該死的東西,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來了這么重要的客人都看不出來,看來以后要加強管理培訓(xùn)了。
這些念頭只是在大腦里一閃,他可不敢把黃平義晾在這里,自己開小差想東想西:“市長,您這個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個房間?”
黃平義說道:“他叫楊洛,在餐廳等我呢!”
經(jīng)理急忙招手,一名穿著黑色女士西裝,大概有三十多歲,長得非常漂亮的女人走了過來,她那高高的胸口,還別著客房部經(jīng)理的胸牌。
“黃市長,總經(jīng)理!”
黃平義點了點頭,經(jīng)理說道:“餐廳是不是來了一位叫楊洛的先生?”
女人搖頭說道:“這個我不清楚,我去問問吧?!?
經(jīng)理一擺手:“不用了,我陪市長過去看看吧!”
女人急忙在前面帶路,當他們進了中餐廳一摟大廳的時候,見到能容納一千多人的大廳里,只有一個客人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擺著滿滿一桌子菜。一個穿著破舊迷彩,其貌不揚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就像餓死鬼一樣胡吃猛塞。不遠處還站著兩名保安,包括幾名服務(wù)員對著男人虎視眈眈,好像那個家伙隨時都會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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