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聿也沒哄過姑娘,眼下看她垂著眉眼,不由伸出手,攬住了她的肩膀,摩挲了兩下。手勁還有點大,捏的她微微有點疼。
蘇菱知道他這是在哄自己。
“八年過去,我早就沒事了?!彼幌氲轿磥硪ο嗵?,便直接道:“只是這些年,我一直都是點燈睡,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蕭聿慢慢道,“嗯,知道了。”
淡月朧明,寒風(fēng)陣陣。
蕭聿的手掌到底沒離開她的肩膀,她想了想,也沒躲。
這一年,她十七,他二十。
尚不知系人心處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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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他們重新趕路啟程,速度很快,不到正午,他們就到了漕河附近。
兵分兩路,蕭聿帶著五十名侍衛(wèi)及女眷率先上了船。
曾扈拉著他的夫人登船,待曾夫人站穩(wěn)后,又回身將身后大小不一的包裹往甲板上扔。
曾夫人頻頻回頭望。
曾家夫婦?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此番前去宿州,沒個??年,是回不來的。
侍衛(wèi)走過去道:“曾大人,我來幫您吧。”
曾扈點了點頭道:“多謝了。”
半個時辰后,船緩緩駛離岸邊。
他們穿行了??十個湖泊,日夜兼程,用了小半個月時間,終于快要抵達宿州。
夜露深重時,他偏頭對臉色蒼白的蘇菱道:“已經(jīng)快到了,去甲板上透個氣吧?!?
蘇菱本來是不暈船的,可因著氣候不宜,風(fēng)一起,惡浪澎湃洶涌,??個身高七尺的侍衛(wèi)都受不住了,更遑論從未受過苦的鎮(zhèn)國公府的大姑娘。
蘇菱雙手摁著眼眶不看他,整個人都蔫了,也不瞪人了。
蕭聿忍俊不禁地睨了她一眼,旋即,半抱半提地將她帶到了甲板。
“能睜眼了?!?
風(fēng)一吹,蘇菱整個人確如被灌入血液一般提了??分精神。
她身子微晃,溫?zé)岬氖终凭珳实芈湓诹怂目枭稀?
她背靠著他的胸膛,緩緩睜眼。
霧失樓臺,月迷津渡,遠遠望去,依稀間,只能看到微弱的光暈。
她抬起下頷,倒著看他,軟聲問:“半個時辰,能到嗎?”
他低頭笑道:“能?!?
蕭聿能感覺到,她有些對自己放下戒備了。
?到這一幕,??個坐在角落偷喝酒的侍衛(wèi),下巴都要掉了。
?的較為粗獷的侍衛(wèi)甲,立起粗眉,不可置信道:“笑著的那位,是咱們殿下?”
侍衛(wèi)乙道:“是你打我一下,還是我打?一下?”
“啪、啪。”同時響起兩巴掌。
須臾,粗獷男子小聲道:“原來,殿下?笑啊?!?
侍衛(wèi)丙狠推了一把他的腦袋,道:“走了,被聽見?就等死?!?
蕭聿的話一向準,果然,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船漸漸靠了岸。
蘇菱彷如奄奄一息的魚兒,重新得了水。
但腳一落地,還是踉蹌了一下。
蕭聿單手扶住她,淡淡道:“慢點?!?
緊接著,他們身后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循聲望去,為首的那個,?的正氣凜然的官員,便是宿州的長官——靳廣。
靳廣及身后的一群人,一齊向蕭聿,??輯道:“下官?過晉王殿下?!?
蕭聿蹙眉道:“不必多禮?!?
宿州離京城是一點都不近。
陛下派他來處理宿州的事,按說這位宿州長官,是不該知曉的。
看來消息還是靈通。
靳廣起身道:“下官雖知殿下身有要務(wù),可今夜已深,衙門也落了鎖,下官便自作主張,給您備了歇腳的地方?!?
這漢話說的倒是極好。
蕭聿道:“帶路吧?!?
雖然這位土司看上去一身正氣,老實可靠,但眾人心里頭誰也不敢放松警惕。
畢竟,靳廣若真是表里如一,宿州也不?死那么多流官了。
本來都做好了要與這人周旋一番的準備,可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靳廣便侯在旅館樓下了。
衣著整潔,態(tài)度十分謙卑。
靳廣帶著兩個箱子走進屋,不緊不慢地道:“這里面裝著的,分別是宿州的開支賬冊、百姓黃冊。以及歷任、縣丞、主薄們的案卷,下官這愚笨腦子能想到的,都在這了,剩下的,還請殿下吩咐?!?
縣丞、主薄,指的便是死去的流官們。
靳廣這舉動,可謂是把脖子遞到了晉王刀下。
蕭聿頷首翻閱著案卷,道:“本王聽聞,上一位縣丞韓越,勾結(jié)盜匪分贓,他人呢?”
靳廣道:“依咱們大周律法......”
蕭聿冷聲道:“本王只問你,他人呢。”
靳廣嘆口氣道:“畏罪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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