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y很聰明:“說了這么多,原來你是想打聽她,明天在這里派廣告的是那邊的人了,你可以問問啊?!?
她把事說破了,昌東反而不想究葉流西的底了。
只要她能帶他找到孔央的尸骨,她是賣瓜的,還是做小姐的,甚至是男是女……其實都無所謂。
***
昌東睡了個好覺,夢里起了大風(fēng)沙,沙流像金色的霧,從塔克拉瑪干公路的柏油路面上翻滾而過,一叢叢的紅柳把黃沙固成了幾米高的墳。
夢里沒有人,沒有變故,沒有聲音。
這樣的夢,于他是好夢。
醒來時已是正午,昌東直接去找葉流西。
她剛忙完一輪,自己切瓜自己吃,低著頭才啃下一口,看到有人影傾過來。
葉流西把手里的瓜放下,順勢一抹嘴角,眼眉微掀:“買瓜?”
她第一眼沒認(rèn)出他。
昌東站著不動,陽光曬著他一側(cè)的臉,挺暖和。
葉流西瞇著眼睛看他,她眼梢生略略上揚(yáng),眼波流轉(zhuǎn)的時候,總像是轉(zhuǎn)著無數(shù)壞心思,但笑得又很有迷惑性,十個人里有九個會覺得她無害。
認(rèn)出之后,笑容里多了點意味,開口居然先夸他:“不扮老頭了?這樣不是挺帥的嗎?!?
說著從車上拖出個帆布馬扎,拍了拍布面上的灰,扔過來。
昌東單手接住了,沒坐,另一只手從兜里掏出那張照片。
葉流西嗤笑了一聲:“這么快進(jìn)主題啊?都不說寒暄一下,本來還想切塊瓜給你吃的。”
說著拈過那張照片,夾在兩指之間,手腕轉(zhuǎn)了個角度,相片的正面對著昌東:“你不懷疑這照片是我造假嗎?”
昌東回答:“女人的直覺很準(zhǔn),我想向孔央求婚,沒告訴她,但她猜到了,特意為這場合買了件新衣服?!?
“那天晚上,在營地的帳篷里,她第一次換上這衣服,問我好不好看,我還沒來得及給意見,聽見外頭的風(fēng)瓶撞得亂響?!?
風(fēng)瓶是玻璃酒瓶子,扎營的時候拽根直繩,酒瓶子依一定的間距懸掛上去——掛著好玩,同時也測風(fēng),玻璃酒瓶子有自重,響得那么厲害,絕不是小風(fēng)。
他剛掀開帳門,看到鵝頭沙坡子那標(biāo)志性的“鵝頭”被沙暴扼斷,揚(yáng)成了夜色里的沙霧。
孔央的新衣服,緋紅色的長裙,第一次穿,也是最后的喪服,沒來得及拍過任何一張照片,卻和亂發(fā)一樣,飄在眼前這張照片上、雅丹帶沙塵的風(fēng)里。
葉流西對這回答很滿意:“第二個問題,照片里,是哪兒的雅丹?”
雅丹這個詞其實是維-語,意思是“險峻的土丘”,這種地形在西北遍布,有些自成規(guī)模,名聲在外,比如敦煌以西的三壟沙,叫魔鬼城;克拉瑪依附近的烏爾禾,叫風(fēng)城;疏勒河附近的,叫人頭疙瘩城。
也有沒那么有名的,大大小小,有時候越野自駕,路邊忽然冒出不大的一片,那也是雅丹。
所以,是哪兒的雅丹?
昌東說:“龍城。”
“怎么看出來的?”
昌東指向照片:“這里的土臺鹽堿成分重,有石膏泥,對比其它雅丹,顏色偏灰白。白天陽光好的時候,會泛銀光,像鱗甲,所以古人把這里稱作白龍堆,現(xiàn)在常跟龍城納入一個范圍,都叫龍城雅丹?!?
葉流西咄咄逼人:“為什么這灰白色,不能是下的霜雪?”
“下雪是一大片,不是照片上這種情形;霜是水汽凝華,日出前后會有,照片上是正午,陽光這么大,霜早化了。”
葉流西說:“哦……”
聲音拖得長長,顯然對他挺滿意,轉(zhuǎn)身拿起西瓜刀,手起刀落,從半爿瓜上切下一片。
金黃色的蜜瓤,汁水足,瓜香清新得很。
葉流西把瓜遞給他:“你帶我去龍城,我?guī)阏业娇籽胧w?!?
并不是商量的口氣,昌東看了一眼,沒接。
葉流西笑得溫柔,語氣軟中帶硬:“進(jìn)羅布泊的向?qū)Р浑y找,但你找不到第二個知道孔央尸體在哪的人?!?
昌東還是沒接:“照片怎么回事?鵝頭沙坡子距離白龍堆很遠(yuǎn),尸體怎么過去的?又怎么可能嵌到黏土包里?”
葉流西不耐煩了:“我怎么會知道?我只幫你找到她,你只做我向?qū)?,做不做,不做拉倒。?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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