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依舊沒應(yīng)聲,答應(yīng)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但她也不想去反駁,在老媽和哥哥這兒,羅欣然早已被打上“不三不四”的標(biāo)簽,解釋再多也沒用。
占杰見妹妹一副蔫頭耷腦的樣子,不忍心了,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也是為你好,你這么大個人了,交朋友要慎重,近墨者黑明白嗎?行了行了,明天早點回來吃飯?!?
占喜小聲說:“我不回來吃飯,在外面吃?!?
秦菲看占杰臉色一變,搶在他開口前插嘴:“小姑娘偶爾在外面吃頓飯不是很正常嘛,你這做哥的管得也太寬了?!?
占杰嘆口氣,沒再為難占喜,秦菲則樂呵呵地挽住丈夫的胳膊,問:“哎,你明天加班不啦?你要是不加班,咱們晚上也出去吃呀?好久沒帶威威出去吃大餐了?!?
占喜看她一眼,默默地滾回房間。
——
周六下午,占喜在青雀門地鐵站和羅欣然碰頭,因為之前占喜備考的緣故,她倆國慶節(jié)后就沒見過面,這時候見到,占喜很開心。
她非常喜歡羅欣然,抽煙喝酒怎么了?泡酒吧怎么了?老換男朋友又怎么了?羅欣然身上有占喜最向往的一種東西,那就是——自由。
不過這次見到,羅欣然的形象令占喜大吃一驚,她戴著一頂毛線帽,原本的栗色長發(fā)從后脖看一點都沒有了,后脖上的玫瑰紋身倒是清晰可見。
“你頭發(fā)呢?!”占喜瞪大眼睛問。
羅欣然漫不經(jīng)心地摘下帽子給她看,居然是一個板寸頭,鬢邊只剩青皮,問:“帥不?”
“我的天啊!你干嗎把頭發(fā)剃了啊?!”占喜真的嚇一大跳。
“別提了,皮皮蝦那個傻逼,前陣子我剪了個短發(fā)就和我鬧脾氣,我一生氣就把頭發(fā)全剃了,順便把他也踹了?!绷_欣然又戴上毛線帽,笑著問,“挺帥的吧?就是太冷了?!?
占喜:“……”
她更震驚了:“不是!什么?你和皮皮蝦分手了?”
“嗯,管東管西,真以為自己是顆蒜了?!绷_欣然和占喜差不多高,都接近1米7,但和占喜一身粉色羽絨服、淑女甜美的穿衣風(fēng)格不同,羅欣然向來鐘情于冷硬風(fēng),一身軍綠色棉夾克、破洞褲和鉚釘靴,是遲貴蘭看了會掐人中的那種打扮。
兩個女生邊走邊聊,互相說了近況,找到中介門店后,一個姓劉的男中介帶她們?nèi)ジ浇捶俊?
離占喜上班的大廈比較近的幾個小區(qū)里,最合適租房的是一個叫青雀佳苑的小區(qū),因為那兒有很多小戶型電梯房,房東買來就是出租用的。
看過兩套房,占喜和羅欣然跟著中介去看第三套。這套房子在小區(qū)最南面,八樓802室,陽臺外面就是無遮擋街景,能看到幾百米外占喜工作的大廈。屋里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面積不大,收拾得干凈整潔。
劉中介說:“這套裝修完才一年,家具家電都齊全,很適合女孩子一個人住,看中了要抓緊,這樣的小戶型很俏的。”
兩個女孩里里外外看了一圈,羅欣然說:“這套不錯啊,比剛才看的那兩套都好?!?
占喜也挺滿意的,問過房租,2300元一個月,付三押一,她存款有兩萬多,足夠了。
她想,回家得把這事兒告訴占杰,免不了挨一頓削,但一想到能搬出來單住,占喜心里還是興奮期待居多。
看得差不多,劉中介說:“走吧,還有最后一套?!?
“好。”占喜戴上口罩,一周了,她的感冒還沒好,反而有越來越嚴(yán)重的趨勢,鼻子塞得讓她難受。
——
訂單接下,一周后交貨,駱靜語準(zhǔn)備開工。
他將那張“好運來”彩打出來,再一次仔細研究。
這些年他做燙花,做得最多的其實是首飾、發(fā)飾和衣飾,偶爾也幫老師去布展做大件,即使是做花卉擺件,也都是由他自己設(shè)計,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照著圖片來做。
這類似于命題作文,駱靜語知道客戶的需求,也不是說一定要做得和圖片一模一樣,那本來就不可能??蛻粢蟮氖亲龀鲞@盆花的神韻,格調(diào)要高雅美觀,風(fēng)格則需精致細膩,送出去讓人感受到手工藝人的誠意。
這是一盆中國傳統(tǒng)插花,用的花器是缸,直立式不對稱構(gòu)圖。左下角是三朵葵百合,花瓣是深淺不一的紫紅色,邊緣逐漸泛白,花瓣上還有深紫色的斑點;中心及右下角是高低錯落的三枝望鶴蘭,形態(tài)不一;整盆插花搭配的綠葉是龍柏和闊葉十大功勞,層層疊疊,每一樣做起來都不簡單。
葵百合和望鶴蘭都是駱靜語熟悉的花型,不需要去買鮮花來觀察,難點在于修剪、調(diào)試花型以及最后的組裝。
不過現(xiàn)階段,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出門去買一個小小的缸。
——
劉中介帶著兩個女生站在八樓等下行電梯。
電梯停了,門緩緩打開,里頭已經(jīng)站著一個人。
占喜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個高個子的年輕男人,頭發(fā)蓬松,一身黑衣黑褲,臉上戴著黑色口罩,兩只手揣在兜里。
三人依次進入轎廂時,那男人口罩上露出的一雙眼睛低低垂著,并沒有看他們,人還往角落里挪了一步,肩膀往轎廂壁一靠,懶懶散散的模樣。
電梯門關(guān)上,一路往下,轎廂里沒人說話。
占喜站得離那男人最近,偷偷瞥他一眼,能看到他右眼纖長濃密的眼睫毛,輕輕地眨巴了兩下。
“?!保粯堑搅?。
電梯門打開,四人魚貫而出,黑衣男人走在最后。
走出單元門,劉中介對兩個女孩說:“跟我來吧,還有一套在小區(qū)西面。”
占喜回了下頭,發(fā)現(xiàn)那個年輕男人已經(jīng)戴起羽絨服的兜帽,揣著手快步向小區(qū)大門走去。
她沒多想,羅欣然卻吹了聲口哨,用手肘撞撞她,小聲說:“嘿,是個帥哥哦?!?
“嗯?”占喜疑惑,又回頭看那男人,只留下一個老遠的背影,“剛才那個?你怎么看出來的呀?人家戴著口罩呢?!?
羅欣然語氣篤定:“眉毛眼睛鼻梁骨,長得賊好,個兒也高,骨架子很完美。”
占喜失笑:“你這是管中窺豹吧?”
“我這是見微知著?!绷_欣然促狹地笑,“你不也在電梯里偷看么?別以為我沒看到?!?
“我哪有偷看?!闭枷矐c幸自己也戴著口罩,紅了臉羅欣然也看不到,糗她,“你好像很遺憾啊,剛才怎么不去撩一下?”
“唉……”羅欣然摸摸自己的毛線帽,“我現(xiàn)在跟個晚期病人似的,和帥哥撩騷就算了。要撩也得你去撩,我家喜兒長得多好看??!”
占喜不停搖頭:“我不行,我膽小,要讓我去撩,開口就得是‘請問您是公務(wù)員還是事業(yè)編???’”
“你沒救了!”羅欣然哈哈大笑,挽住占喜的手臂,“走吧,看完最后一套房,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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