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矜留意到她刻意為之的稱呼變化,故意問:怎么這么生疏?不叫人家小霧了。
岑母:哼。
岑矜笑起來,用抱枕撐起手肘:媽,明天回去后,你別跟李霧擺臭臉好不好。
岑母說:就知道你要來說這個(gè)。
岑矜:當(dāng)我求您,他年紀(jì)輕臉皮薄,是個(gè)自尊心強(qiáng)的孩子,又對我特別好,我不想看到他難堪難過。
岑母回:你還知道他是個(gè)孩子啊。
岑矜靠向床頭,面色溫和:可我并不是因?yàn)樗呛⒆硬艕鬯?,而是因?yàn)閻鬯虐阉?dāng)孩子。
岑母約莫嘆了口氣:他都在信里說到那種程度了,我還有什么好氣的呢。
岑矜指節(jié)訝異地在屏幕上停頓一下:什么信?
岑母問:你不知道?
岑矜:我不知道啊,什么信。
岑母不吱聲了。
岑矜追著問:到底什么信?李霧給你們寫信了。岑母直接回了條語音:“李霧給我跟你爸寫了封信,我還以為是你教唆他的呢,你爸非說不是。寫得很誠懇,媽媽看了之后吧,說沒被打動肯定是假的,但我又懷疑是你們商量好的,有你給他當(dāng)軍師。原來你也被蒙在鼓里?”
岑矜細(xì)眉微微凝起:我完全不知情,方便給我看看嗎?
岑母訥然少頃:“你等等,被你爸爸收保險(xiǎn)柜了,我拍給你?!?
岑矜搭唇:到底什么信啊,還要這樣收藏。
岑母說:“你爸說了,真誠是無價(jià)之寶,要好好存放。”
……
五分鐘后,李霧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黑發(fā),一邊念著“我好了,你去洗吧”從蒸汽繚繞的衛(wèi)生間出來。
目光飄去床上,第一眼迎接他的是淚如泉涌的岑矜。女人蜷膝坐那,單手攥著手機(jī),不停地拿手背抹臉,淚腺跟放閘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李霧慌神,一個(gè)箭步?jīng)_過去。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岑矜?”
“姐姐?”
“你到底怎么了?”
他急吼吼地從床這邊換到床那邊,喋喋不休,意圖問個(gè)清楚,無奈岑矜偏不理人,兀自抽抽搭搭,啜泣不止,愣是讓剛洗過澡的少年又滿頭熱汗。
最后,岑矜情緒釋放完畢,一個(gè)攬抱勾住李霧脖頸,輕聲哽噎:“我看到你寫給我爸媽的信了?!?
李霧愣了下,寬下心來,回抱住她:“我還以為怎么了……”
“你要哭死姐姐嗎,寫那種酸不拉幾的東西,”她臉往后挪了些,端詳起他,好像在用視線描摹。她的拇指輕摸著他顴骨處,眼尾處暈開溫柔的淡紅:“有什么話不能當(dāng)面講?”
李霧的面色語氣一如往常的熨帖平實(shí):“我怕我都沒機(jī)會見到叔叔阿姨?!?
岑矜心臟狠狠抽痛一下,眼里又漫出水汽:“怎么可能,還有我在啊?!?
“可我不想當(dāng)縮頭烏龜,想當(dāng)你名正順的男朋友,”他補(bǔ)充,語氣加重:“成為那種真正能站在你身邊,擋在你面前的男人?!?
岑矜用自己臉頰去貼貼他臉頰,像冬日里兩只交頸取暖的動物:“你已經(jīng)是了?!?
“你在姐姐眼里,就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她癟著唇,無法阻止心疼的情緒化為液質(zhì),從兩頰直淌而下:“世界上不會有比你更好的男孩子了?!?
他就是她的無價(jià)之寶,是意外收獲的堅(jiān)貞美德。
李霧被她的淚燙到,手足無措地替她擦拭,笨拙安慰:“別哭了,姐姐,不哭行嗎?早知道會讓你哭成這樣就不寫了?!?
岑矜再度擁住他,之鑿鑿:“明天跟我回家過年,我爸媽都愿意見你,不管有沒有那封信?!?
“嗯,”少年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揚(yáng)起了嘴角,不甚確定:“真的?”
“真的,誰敢不喜歡你啊,萬人迷?!贬婀緡佒?。
李霧欣喜若狂,焦急下床,說要去隔壁房間拿東西。
岑矜拽住他,睫毛上還掛著淚:“什么東西?!?
李霧說:“給叔叔阿姨買的年禮?!?
岑矜默了下:“你早就準(zhǔn)備好了?”
“嗯,雖然可能性不那么大,但萬一最后真去你家呢?!彼荒樴嵵兀p眼寫滿萬事俱備的真摯。
岑矜心悅誠服。
少年正欲下床,又被岑矜扯回來。女人嘟囔著問:“我的年禮呢,有嗎?”
李霧說:“有?!?
“什么?”
李霧轉(zhuǎn)回身來:“明天給你?!?
岑矜耍賴:“我現(xiàn)在就要?!?
李霧伏上前去,咬住她嘴唇,吮了下,看著她笑:“先用這個(gè)把今天蒙混過去。”
他發(fā)梢還是濕的,在她額間洇開一片若有似無的潮氣。
岑矜的身體如被溫水漫過,變得浮游,蒸融。
她也去吻他,與他差不多的親法。但她并未溜走,而是流連在他跟前,鼻尖近乎相抵。
李霧的眼逐漸深了,如黑壓壓的漩流,吸噬著她。
“我覺得不夠?!贬孀齑皆俅紊锨?,以此驗(yàn)證他獨(dú)一無二的引力。
兩人纏吻著,岑矜滑躺下去,任由李霧自上而下播撒火種,引燃亦是自焚,他們似乎能在雙方激烈的入侵與吸納中撰寫一份不離不棄共赴生死的契書。世界都成了旁白,只有他們在畫面中心,被愛涂滿了色彩,綺麗鮮活,烈如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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