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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起,像是憤怒的手掌一樣痙攣著,伸手抓向天空。
地動山搖之中,毀滅終于到達了最高潮。
.
殘破的居酒屋之內,真希只聽見轟鳴巨響,下意識的將老板娘和智子壓在了身下,緊接著沉重的板材就在氣浪的沖擊之下坍塌而下。
世界好像在一瞬間變成了死寂。
聽不見任何聲音。
只有耳朵里好像進了什么小小的飛蟲一樣,不停的鳴叫。
她艱難的嗆咳著,撐起身體,奮進自己的全力,將坍塌的房梁頂起,大聲呼喊:近江阿姨,智子,你們還好么智子!智子!
在她的身后,近江的臉色蒼白,臉上落滿了塵埃,懷中,智子安然無恙。
真希松了口氣,笑了起來。
可緊接著就看到老板娘的臉色變了,正在大聲呼喊對自己說什么,但聲音太遙遠了,她聽不清晰。
真希感覺背后有人打了自己一拳。
晃蕩了一下。
當她低下頭,就看到血從胸前流出來。
誒這是……怎么……
她茫然的呢喃著,癱倒在地,艱難的回過頭,模糊的視線只看到幾個全副武裝的人影緩緩靠近了過來。
發(fā)現(xiàn)一名高?;旆N,予以射殺。
分辨著她臉上混種的特征,持槍的年輕軍士舉起了手中的武器,瞄準了她的面孔。
不要,不要,不要殺她!
驚恐的尖叫聲響起,廢墟里,近江踉蹌的起身,擋在少女的面前,惶急的擺手:她只是個打工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沒有參加暴亂,我可以作證,她一直在保護我們……不要殺她……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年輕的軍士愣住了,看著那一張流淚的狼狽面孔,僵硬在原地。
可在他身后,有槍聲響起。
不要浪費時間,b4,走了!
車隊旁邊,隊長冷漠的放下槍,轉身離去。
近江艱難的低下頭,看到自己胸前浮現(xiàn)的血色,倒在了地上。
漫長的寂靜里,智子呆滯的看著她,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樣,嘴唇囁嚅著,發(fā)不出聲音,可當冰冷的血蔓延到自己腳邊的時候,終于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
媽媽……
智子壓抑著顫抖,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的臉頰,看到那一張狼狽的面孔上,艱難的擠出笑容。
竟然,要死了嗎
她茫然的看著灰色的天穹,看著女兒流淚的樣子,好像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一樣,可又像是如釋重負。
終于要結束了。
明明想過很多次,可如今真的到來了,她卻開始難過,看到女兒流淚,就又開始懊悔,為什么不再努力一下。
就像一直以來她做的一樣,咬咬牙,堅持一下,總還有轉機,能撐得下去。
可這一次,她卻覺得自己撐不住了。
活著,真難啊……她劇烈的嗆咳著,想要笑,可是卻忍不住流淚:對不起,智子,對不起,對不起……
想要對深津君說對不起,想要對高橋先生說對不起,想要安慰這些孩子不要害怕,還想要說更多的話。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絕望的哭喊聲里。
真希呆呆的看著這一切。
感覺這個世界,又一次變得奇怪起來。
想不明白。
這個世界上弄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太多了,離開稻泉鄉(xiāng)之后,外面的世界好像永遠這么善變,不容許她去慢慢的讀懂和理解。
一切都變得太殘酷了。
她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究竟是為什么??!
真希捂住臉,哽咽著,向著那些離去的背影怒吼:你們不是來殺我的么為什么啊……
她明明是無辜的??!
大家明明都……
昏暗里,一點鮮艷的血色在她眼前擴散。
在痛苦和窒息之下,她彎下腰,無聲的想要咆哮,但是卻發(fā)不出聲音。那些痛苦醞釀在軀殼之中,像是火焰一樣的燃燒。
她緩緩的抬起頭,漆黑的鬼角之下,眼瞳里流出猩紅的眼淚。
我要……殺了你們……
.
遠方像是有哭喊的聲音響起。
俊雄茫然的站在散去的濃煙里,看向四周,可是一直牽著他逃跑的那個老人已經(jīng)不見……
天上好像有什么東西掉下來了,落在了很遠的地方,然后很多東西就消失掉了,和內山阿姨一起,再看不見。
可當他終于低下頭的時候,就看到了廢墟之中,那一截斷裂的手臂。
手臂上還殘存著曾經(jīng)帶著戒指的痕跡。
戒指早就已經(jīng)賣掉了。
內山阿姨說,再攢一點錢,自己就可以去上學……
可現(xiàn)在,內山阿姨已經(jīng)沒有了。
他顫抖著跪在地上,捧起那一截斷裂的手,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遠方傳來了巨響,有人過來了,可是他已經(jīng)不想要再逃了。
不論是誰都好。
殺了我吧……
只剩下,絕望的祈禱。
可這祈禱卻無人聆聽,無人在意。
就在這灰暗的天地之間,不斷的有爆炸的轟鳴浮現(xiàn),尖銳的哀鳴漸漸消散。
天上已經(jīng)落盡了雨。
可地上的血和淚依舊不曾停息。
現(xiàn)在,伴隨著悲鳴的最高潮消逝。
絕望降臨——
伴隨著無數(shù)人的痛苦,來自地獄的光芒,自大地之上浮現(xiàn)。
至矣!
在黑暗中,愈使展開六臂,狂喜亂舞:偉大之日至矣!
自他的頭頂,紫黑色的光環(huán)緩緩浮現(xiàn),莊嚴而詭異的光順著沼人之間的共鳴向著四面八方流轉。
憑借著這無數(shù)浸入絕望的靈魂作為支點,愈使的神性之環(huán)迅速的膨脹,擴散,瞬息間,籠罩了整個丹波內圈。
每一個絕望的魂靈都融入了這地獄之神的輝光之中,任由靈魂之中的深淵氣息擴散,呼應著遙遠的‘至福樂土’。
沉眠的地獄之神睜開眼瞳,看向了遙遠的現(xiàn)境。
痛苦、血,死亡,與絕望。
無數(shù)要素匯聚之下,人間地獄就此誕生!
——地獄·丹波內圈深度1
統(tǒng)轄局瀛洲分部內,警報聲擴散。
偵測到現(xiàn)境深度化區(qū)域
偵測到毀滅要素·牧場主
偵測到毀滅要素融合現(xiàn)象——
——凈化序列啟動。
那一瞬間,存續(xù)院內,沉寂的末日鐘轟然奏響,浩蕩的鐘鳴喚醒了‘邊獄試驗區(qū)’中的每一雙眼睛。
黑暗中沉睡的龐大之物緩緩蘇醒。
而同一時間,自東夏、美洲、埃及、俄聯(lián)……現(xiàn)境、邊境乃至地獄的最深處,無數(shù)人的目光通過轉播、秘鏡、神跡刻印、探鏡落向了瀛洲。
象牙之塔,校長辦公室里,羅素沉默的抽著煙,直勾勾的凝視著喚龍笛內傳來的投影,手指焦躁的敲打著桌面。
等待。
.
.
雨聲細碎。
我聽見有人在哭。
嗯。
還有很多人已經(jīng)死了?!?
我知道。
在薄雨之下,原照回頭,看著遠方丹波內圈的火光:葉大姐,我們這樣做真的好嗎
在前面,葉雪涯撐著傘,回頭看向身后低落的少年,眼神憐憫:原照,對于發(fā)生這一切我很遺憾,但這些這與我們無關。
我們還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完成。
成為成年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學會不要給別人的錯誤買單。
沉默里,原照的腳步停頓在原地。
不是這樣的。
他說,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那個少年看著葉雪涯的眼睛,認真的告訴她:他們不是錯誤,他們只是沒有選擇而已。
在沉默里,葉雪涯的眉毛緩緩挑起,好像重新認識了眼前的小鬼,看著他的眼眉,仔細端詳。
而原照,卻好像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勇氣。
低下頭,躲閃著她的目光。
葉大姐,我一定是哪里出問題。他失落的呢喃,之前明明喜歡懷紙小姐喜歡的要命,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她的長相都回憶不起來了。以前明明討厭那群混種討厭的不行,可現(xiàn)在卻沒有辦法坐視著他們死去……
有的時候,男人會遇到一些事情,然后就會犯傻,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不顧自己。
可這樣的事情男人一輩子總會遇到一次。
曾經(jīng)的二爺爺對他這么說:男人學不聰明,其實傻一輩子沒關系,但你總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有些事情不可以做,可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哪怕是死了也不可惜。
可那個老人并沒有說太詳細,只是自酒意的微醺里,擦拭著雪亮的槍刃,回憶著往事的時候嘴角始終帶著笑意。
遇到了你就知道了,原照。時候到了,你就應該上場。
不應該站在原地。
我想,現(xiàn)在我的時候應該到了吧……
那個少年抬起頭,向著葉雪涯道別:對不起,葉大姐。
他說:我要去逞英雄了。
少年輕聲道別,一步步后退,自這薄雨之中伸手,拔出了虛空中的三戟叉,雨水漫卷之中,龍馬的嘶鳴響起。
虎豹具裝之下的巨馬踐踏鐵蹄,破雨而出。
向著他發(fā)出了迫不及待的呼喚。
短暫的寂靜里,葉雪涯并沒有惱怒,也沒有失望,反而輕聲笑了起來。
在傘下,那個女人愉快的彈了彈手里的煙灰。
原照——
她揮手祝愿:要馬到功成哦!
那還用說!
馬背之上的少年昂起頭,理所當然的回應。
勒緊韁繩,調轉馬身,向著前方燃燒的天穹疾馳而去。
暴風迎面而來,還有冰冷的雨。肺腑在顫抖,心臟收縮,可血液奔流的時候那么熾熱,也在隨著靈魂一同鳴動,宛如歡呼。
走吧,的盧!
自馳騁之中,銀鑄的冷峻鎧甲自從少年的軀殼之上浮現(xiàn),赤紅的長纓飄蕩在風中,烈烈如火。
龍吟隨著巨馬的嘶鳴,擴散向四面八方,卷動著風和雨,令漫天的薄雨逆卷,融入了那漸漸掀起的颶風中去。
原照,沖陣!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