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沉悶的咳嗽聲一響起,即便是周圍那么多腳步聲和馬蹄聲,也遮掩不住,南煙抬起頭來,看向前方騎在馬背上,已經(jīng)明顯直不起腰的祝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進入草原之后,祝烽消瘦得很快,這個時候即便穿著厚重的衣裘,他的腰背看上去也很單薄。
有一種,好像風(fēng)雪大一點,都會將他摧折的錯覺。
但,祝烽從來都不應(yīng)該是這樣,他從來都是如山一般的偉岸,也從來都是擋在所有人面前,去遮風(fēng)擋雨的那一個。
南煙只覺得眼皮發(fā)燙,她低下頭去,強忍下胸口的一陣酸楚。
而祝烽的咳嗽聲還在繼續(xù),已經(jīng)有些壓制不住的感覺,這時英紹騎著馬走到南煙的身邊,小心的說道:娘娘,要不要讓皇上歇息一下
南煙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不語。
事實上,他們出發(fā)才不過一個時辰。
照理說,祝烽曾經(jīng)征戰(zhàn)沙場十幾年,他是長在馬背上的,能騎馬一天一夜都不用休息,但現(xiàn)在這樣,才剛走了一個多時辰就要休息,南煙擔(dān)心他不會答應(yīng)。
可就在這時,走在前方的祝烽突然停了下來。
后面的人也立刻勒住了韁繩。
英紹急忙策馬上前,小心的看著他:皇上有何吩咐
祝烽捂著嘴,又輕咳了兩聲,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混沌,沉沉道:原地扎營休息。
……!
英紹驚了一下,下意識的看了南煙一眼,立刻便吩咐下去。
將士們走在呼嘯的北風(fēng)中,雖然能忍耐,但到底也是不好受的,聽說能原地扎營休息,一個個都謝天謝地,很快營地就安頓好,帳篷也在寒風(fēng)中撐了起來。
南煙下了馬,面色凝重的走到祝烽跟前。
祝烽坐在矮凳上,正凝視著眼前剛剛?cè)计饋淼捏艋?捂著嘴低聲咳嗽著,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慢慢的抬起頭來,很坦然的看了南煙一眼。
你也喝些熱的,驅(qū)驅(qū)寒氣。
……是。
南煙神情復(fù)雜的走到他身邊坐下。
自從那日,祝烽跟她交底之后,兩個人之間的氛圍好像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過去,南煙一直都是離他最近,也最了解他的人,但祝烽或多或少還是要男人的自尊,皇帝的面子,在她勉強一定要強撐著;可那次之后,他似乎也明白,強撐下去不過是讓南煙更擔(dān)心,對自己的大事也無益,所以,他不再強撐,甚至連咳嗽的聲音也不再壓制。
也是因為如此,這一次,甚至都不用人勸,他自己便下令休息。
當(dāng)然,也可能是因為——他撐不下去了。
南煙只覺得喉嚨一陣一陣的發(fā)梗,好像有些東西要從膨脹的胸口里崩裂出來,但她沉默了許久,也只是伸手過去握住了祝烽冰冷的指尖,然后溫柔的說道:皇上也要多喝一些熱湯才好。
祝烽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還帶了些湯藥
……是。
你去熱一些給朕送過來。
……
南煙一愣。
她這一次
這一次出發(fā),的確是隨行帶了很多的藥材,而祝烽一向是有些諱疾忌醫(yī)的,讓他喝一口藥比砍他一刀還難,從來沒見過他主動提湯藥的事。
這一次,他居然主動提出要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