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是五十余歲的婦人,她二人行到跟前,先向田、顧二人行了禮,復才自通報了姓名。
顧延章指著一旁的李程韋道:"你二人可還認識他是誰"
"原是我那主家,姓李。"一人答道。
另一人跟著應(yīng)是。
李程韋看了看兩人,面上露出驚訝之色。
顧延章便問他道:"你可曾認得她二人"
李程韋認真辨認了一回,正要搖頭,卻是忽然面色一變,叫道:"你二人……不是去了泉州"
顧延章道:"方才你說當日伺候徐氏的仆婦,半數(shù)已是四散回鄉(xiāng),另有一半做了你女兒陪嫁之人,一同去了泉州,若是要找尋,你能給出姓名一一此二人便是跟著李麗娘去泉州的陪嫁了,當日徐三娘臨終之時,她二人正好同李麗娘一并就在屋中看護,你再認一回,可有什么不對"
李程韋面色微沉,搖了搖頭,道:"好似確是從前我家娘子身旁慣常伺候的。"
這種時候,否認也沒有用,他干脆直接承認了,只是不知怎的,饒是暗忖自己做得干干凈凈,見得這二人莫名其妙冒得出來,心中也已是覺出幾分不妙來。
顧延章問道:"你二人可記得當日你家老爺進得屋中去尋徐氏,身旁有誰跟著"
其中一人道:"應(yīng)是李茶跟著。"
另一人道:"正是李茶,進屋不久他便問我討茶喝,才喝了兩口,就說肚子不舒服,請我?guī)兔粗?若是老爺問起,就說他去茅房了。"
顧延章道:"是以當日你家老爺身旁只有一人陪著,那人進門不久,便不在屋中了"
兩人對視一眼,俱是點頭。
顧延章又問道:"你家老爺進得屋中看你家夫人,里屋又有誰在伺候"
其中一人道:"本來夫人……當時我們還叫做大姑娘,帶著大家一并在里頭伺候,后來老爺來了,因他進了里屋,正坐在床榻上,大姑娘便出去外頭看藥,屋中約莫有四五個人,其中兩三人是大姑娘身邊伺候的,當時便跟了出去,后來姑娘在外頭叫我們,說有兩丸原本放在外頭桌上的藥丸不見了,我二人也跟了出去……"
顧延章問道:"是以當時里屋只有你家老爺并夫人二人,是也不是"
兩人應(yīng)是。
顧延章道:"除卻你二人,還有誰人能作證"
一人便道:"當日所在之人,除卻大姑娘……其余只要尋了出來,均可作證。"
顧延章又問道:"你家夫人原本正在昏睡,何時開始惡心欲吐,開始犯了急病"
一人道:"約莫午時二刻,當時府上下人用午飯便是這個時辰,過了午時三刻,便不能再去廚房拿飯,因看著時辰晚了,我正要叫人去取,怕去得晚了,果然沒有吃的,是以記得很是清楚,我才叫了小丫頭進來,正要吩咐,竟是聽得里頭大姑娘呼叫,連忙進得門去,就見得夫人嘴角抽搐,眼睛翻白,口流清涎……"
"甚時尋的大夫"
"當時便去尋了大夫。"兩人幾乎同時答道。
顧延章又問道:"大夫何時來的"
一人道:"時辰不太記得清了,只是大夫來的時候,夫人已是不行了,只是不知怎的,始終未有醒來,不住口吐白沫,欲要嘔吐……"
顧延章問道:"大夫如何行事的"
那人道:"因是家中慣常請的老大夫,他急忙施了針,只是還未施完,人已是沒了。"
顧延章道:"他是如何給你家夫人施針的你家夫人是仰躺還是伏躺是否有對頭上扎針,扎針之時,里屋可是一直有人守著"
兩人一一答了,所俱同前頭那人所說一致。
顧延章又問道:"你二人一直守著,可有什么時候屋中僅有一人在"
兩人道:"并無,因怕夫人有什么不好,姑娘一直在旁陪著,少說也有三人跟在一旁照看,只有老爺在那盞茶功夫,只有他一人在其中。"
話問到此處,不用再說,已是所有人都看向李程韋。
徐三娘先前一直熟睡,并無什么大癥狀,大夫看診之時,其人已經(jīng)發(fā)病,所有診治皆在旁人眼皮底下,除卻李程韋,無人單獨進得屋中,與徐三娘獨處。
此時此刻,說一句難聽的,他便是跳進黃河,也再難洗清。
然則李程韋卻并不打算洗清。
他見田、顧二人盡皆看著自己,驚道:"官人莫不是以為乃是小人害的我家娘子實在并無此事,總不能因為這樣無稽之談,便要治了我的罪罷!大晉刑統(tǒng)之中,并無此例法??!"
顧延章并不同他多,對著一旁小吏吩咐了兩句,很快,人群中便走出一人來,手中捧著幾樣金玉之器在托盤里,行到了徐良、李程韋面前。
"徐良,你可識得此物"
徐良面色大變,叫道:"這是我妹妹嫁妝!也是當日陪葬!全是我二人從小玩耍之物,我俱是認得!你是誰,你自哪里得來的!"
顧延章轉(zhuǎn)頭問李程韋道:"是也不是"
李程韋有些猶豫,道:"小人不太識得。"
顧延章又轉(zhuǎn)頭問一旁兩個婦人,道:"你二人可是認得"
兩人應(yīng)是,道:"正是我家夫人陪嫁。"
顧延章看了看李程韋道:"泉州有一處買賣各色賞玩之物的地方,喚作珍寶閣,你知不知曉。"
李程韋干干一笑,道:"小人不曾聽過。"
他話剛落音,方才那小吏又帶了一人出來。
那人才站到眾人面前,頭一抬起,李程韋已是面色大變,叫道:"怎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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