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黃昭亮壓著打了太久,坐在上頭的趙芮有一瞬間都沒有能反應(yīng)過來。

足足過了四五息之久,他才顫著聲音問道："邕州竟是已然抄劄完畢了"

他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范堯臣的嘴,只等著他說出自己想聽的話。

而不遠處的黃昭亮緊緊抿著嘴唇,表情陰沉得幾乎要擰出水,只轉(zhuǎn)頭看著范堯臣,一般死死盯著自家的對頭,只想把剛剛從那一張老嘴里頭冒出來的話全數(shù)重新塞回去。

范堯臣仿佛對這二人的目光毫無所知,只提聲回道："邕州距此千里之遙,臣也無從查核,只是顧延章上折自述,又有陳灝奏章中確認,廣南西路轉(zhuǎn)運使劉平,邕州通判李伯簡佐證,當(dāng)是確鑿無疑。"

又轉(zhuǎn)頭看向黃昭亮,仿佛十分善意地提醒道："臣以為,陳灝、劉平、李伯簡三名朝廷命官皆為作保,當(dāng)是要比遠在朝中之人的揣度,來得切實！顧延章抄劄濟民,不過花費五日,其中一般也有開棚施粥,并無草菅人命之舉,參政方才所,實在是有些過火了。"

"臣看邕州奏事,抄劄之事十分妥帖,為民所想,救苦救急,活人無數(shù)。"

說到此處,還十分應(yīng)景地上前一步,對著趙芮稟道："廣南有如此能臣,乃是陛下之福,亦是百姓之福！"

他一句句,一條條,全數(shù)打在黃昭亮的臉上,沒有一句直接罵,卻是句句都是罵,看似云淡風(fēng)輕,其實把黃昭亮的臉都要打腫了。

他前頭諷刺范堯臣遠隔千里,屁都不知,卻在此處一味攻訐,后頭則是直接把顧延章夸成了能臣。

黃昭亮罵顧延章"如此官員,拿來何用",他偏要夸顧延章乃是"如此能臣"、"百姓之福",又兼引著廣南送來的奏章,順著方才黃昭亮罵得最厲害的抄劄之罪,直接將盆子倒扣了回去,蓋了對方一臉。

范堯臣會罵人,更會夸人,他一句一句地夸,已是要把半年前被自己趕到邕州,貶低到泥底下的顧延章夸上天去,夸了顧延章不說,還要夸趙芮,夸他帶眼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