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章嘆了口氣,道:"哪里生出來你這個壞心的,動不動就要和離,當(dāng)真沒有子嗣,哪里抱不來一個,大把的慈幼局,好好養(yǎng)了,只要不是根上壞的,難道還能把孩子給養(yǎng)歪了"
又道:"生時好好做官,便是沒有子嗣,一樣也有人念著,等到老死了,說不得朝中還能幫著想一想……我在贛州便能督行漏澤園,以后去哪一處,便把哪一處的各項好處給督行到了,若是有機會入閣,自有辦法督促各州各縣,如今是幫別人,到了老了,也算是幫自己,總歸不會連個收尸的也沒有。"
再道:"總歸你要走在我前頭,我把你安頓好了,自己再走,你在下頭也等一等我,我也舍不得你一個人孤零零的。"
季清菱本來只是在說柳沐禾的事情,不想竟?fàn)砍鰜韺Ψ竭@樣一番話,她原是說笑,可聽了顧延章這般論,卻是鼻子一酸,心中也一擰一擰的,終究也不曉得怎么答,只好伸出手去,拉了對方的手,道:"五哥,你莫要說這些傷心的話,我……我哪里舍得同你和離……"
兩人挨了一會,各自均是不說話了,過了好一會兒,季清菱才慢慢地道:"今日我同柳姐姐在大佛寺里頭,還遇到一個看著極奇怪的婦人家。"
又把那萍娘的事情說了,道:"五哥,那人一進(jìn)亭子,只瞄了我一眼,就直直對著柳姐姐說話,一路過來明明還有好幾處可以歇腳的地方,我往回走的時候,還特意留意了一回,都沒人,她偏要來我們這一處擠,也不曉得是個什么意思。"
再把自己測字的事情說了,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道:"我爹從前跟我說過,若是當(dāng)真有大本事的,絕不會在這等小寺小廟中靠測字相面討生活,多半都深隱大山之中,入則與智者隱士為伍,出也能翻江倒海,若要說事說人,要不就是分文不取,要不就是萬兩黃金,才能突出自己身價,怎么可能幾兩銀子就打發(fā)了,沒事還要摻和什么子嗣、婚姻,連我出行的事情也能幫著測一測,這同坊市間擺攤子算卦的有什么區(qū)別……這種字,我也會測嘛!"
再道:"偏生這樣的和尚說話,柳姐姐居然還往心里過了!也不曉得她是怎么想的!"
她說著一陣,小聲道:"五哥,雖說這是別人家的家務(wù)事,最好不要插手,可柳姐姐又不同旁人,我想與師娘說一說,偏先生家里頭這一陣子事多……"
顧延章就道:"無事,這種事情,你同師娘說了也無用,‘堂前教子,枕邊教妻’,這事情歸根到底是杜檀之做得不夠好,我正好過明日入覲,等差事好了,再找機會同他聚一聚,說兩句話。"
又道:"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厲害,不用把話說透,就能懂了,再一說,若是連家事都理不清楚,以后外頭知道了,誰還敢把大事分派給他做。"
季清菱一陣躊躇,又覺得五哥搭手,自是不用自己擔(dān)心,又覺得這等小事也要五哥插手,總有種殺雞焉用宰牛刀的感覺,自己其實慢慢勸,也能把柳姐姐勸住。
她還在想著,顧延章已是問道:"這是在出什么神"
季清菱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
顧延章卻是笑道:"不是單為了這事,正好我有些赦令上的疑問想要找杜檀之,這不過是順帶而已,我提一句話的功夫,你要費上半日力氣,何苦要把功夫放在這事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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