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璧眼睛紅紅的,面上還帶著淚,看起來尤其可憐,猶豫了半日,不曉得說什么,就立在當?shù)亍?
季清菱從前同他也相處了一小段時日,看著他這樣子,往日的記憶又浮現(xiàn)了出來,便笑著半俯下身,輕聲道:"你是小張璧嗎長得這樣快,我都不認得了。"
張璧其實也已經(jīng)幾乎把季清菱的長相忘干凈了,不是張瑚點出來,他多半是一點也記不起來的。
他在延州時不過一個四歲孩童,如今都過去兩年多了,無論當初多黏乎多喜歡,到底是小兒心性,又哪里記得這樣久。
然而他從前就極喜歡季清菱,又得她所救,當時記憶雖然模糊,可那等絕境逢生的大起大落之感,卻是刻骨銘心,此時見了人,哪怕認不出來,卻很快就生出了七八分的親近。
他一張口,不是叫人,也不是打招呼,卻是"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一把撲上去抱著季清菱的腿,抽抽噎噎地嚷道:"大姐姐給我的小白不見了!小紅也不見了!大白跟團子也找不著了!"
張瑚尷尬極了,連忙轉(zhuǎn)身對著后頭的婦人道:"還不快把小少爺抱下來!"
兩個婦人急急上前,還未走得近了,那張璧便轉(zhuǎn)過頭,叫道:"哥哥不把大姐姐送我的樣樣都找回來,我就不回去!我跟姐姐家?。?
十分地理直氣壯。
張瑚氣得倒仰,偏生那張璧同在延州客棧里頭那一回一般,抱著季清菱的腿,他又不好上前,而兩個婦人被那張璧一瞪,也不敢再挨得更近。
季清菱聽得糊里糊涂的,什么"大白"、"小白"、"小紅"、"團子",只覺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偏生兩條腿被張璧抱著,他年長了兩歲,氣力更大,讓她更是動也不能動了。
旁的人束手束腳,顧延章卻是半點都不忌,因著前陣子張待在州衙里頭的一通折騰,他對這一對父子并無惡感,卻也沒有好感,只當路人而已,此時見那張璧拖著季清菱不肯放,便趁其不備,將這小孩整個抱了起來。
張璧一聲尖叫,轉(zhuǎn)頭一看,見著顧延章的臉,雖然也是一樣地沒有認出來,可那心中深深的窘迫與三分懼怕之意卻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那叫聲只發(fā)出一半,便卡在了喉嚨里,下意識地脫口訕訕道:"大哥哥……"
竟是帶了幾分討好的意味。
短短片刻功夫,場中便有了諸多變數(shù),張瑚心中本就不高興,見自家弟弟吃里扒外的模樣,更是不舒服,他正要上前把張璧接回來,卻聽得幾聲中氣十足的雞叫,定睛一看,原來不遠處一個小丫頭手里倒提著一只兇雞,尾羽五彩斑斕,長長的,都拖在了地上。
那雞這幾聲叫,登時把眾人的目光都集中了過去。
張璧也跟著叫道:"小紅!"
又見到被松節(jié)揪著耳朵,捧著屁股的白兔子,呼道:"小白!"
撲登撲登地蹭下了地,朝著秋爽、松節(jié)二人跑了過去。
秋爽聽得他那一聲叫,心中已是涼了半截,見人跑過來,更是哭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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