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姓顧的。
叫做顧延章。
顧平忠忍不住心中一驚——
好熟悉的名字,好似當(dāng)年顧清巒那個每日喜歡舞棍弄槍,四處惹禍的小兒子就叫做這個。
不會這樣巧罷!
顧平忠把那一處姓名的行狀核對了一遍,待看到父母姓名,出生年庚之后,差點(diǎn)倒吸了一口涼氣。
北蠻屠城,他在城里,居然還能逃掉這究竟是命大還是老天爺不長眼!全家都死絕了,這小子一個人活在世上作甚!
他抓著那一張紙,把紙張都捏得皺巴巴的,只覺得自家的頭有點(diǎn)暈。
鄭顯已經(jīng)在旁邊道:"此時曉得不說話了當(dāng)日不是說得嘴響嗎這是啞巴了"
顧平忠壓下心中的驚慌,深深吸了一口氣,很快穩(wěn)住心神,對著鄭顯道:"押司莫急,這廝只登記了自家一人姓名,想來也僅剩下他一人而已,不難處置,我自會想辦法擺平了。"
鄭顯冷冷道:"你能想什么法子上一回還同我說,十拿九穩(wěn),再不會出差錯的,此時跟我說法子,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他咬牙切齒地道,"你最好叫他安安分分的,若是捅出什么簍子,如今城中掌事的是鄭通判,楊平章帶兵出城,算起來至少要過上一個月才回得來,姓鄭的正愁找不到人來燒那三把火,如果因著此事把我牽連下水,休怪我不講往日的情份!"
顧平忠道:"此事皆有我一人擔(dān)當(dāng),不會叫押司背上半點(diǎn)責(zé)罰!"
鄭顯冷哼一聲,道:"你一人擔(dān)當(dāng)文書是我批核的,契紙是我請的印,你說一人擔(dān)當(dāng),就一人擔(dān)當(dāng)!"
他把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道:"你怎的擔(dān)當(dāng)你曉得那個人是什么個樣子如果有個來歷,摸了老虎屁股,你來收拾!"
顧平忠咽了口口水,道:"押司放心,我既說出口,便辦得到,此事確是我疏忽了,我且先去尋他一回,問一問情況。"他咬一咬牙,道,"這人從小便不是什么好苗子,除了打架惹事,并無半點(diǎn)能耐,與他家其余兄長全不相同,待我去問一回,再看如何處置。"
他說完這話,腦子里過了一遍各色念頭,很快就有了一個主意,壓低聲音道:"上回押司說,顧家一門,尚未做亡故處置……"
鄭顯道:"不到十年,未有家人出面作聲,自然不做亡故處置。"
顧平忠聞一喜,道:"那顧家此時豈不是依舊是一等戶"
鄭顯瞇起了眼睛,點(diǎn)一點(diǎn)頭。
顧平忠哈哈一笑,道:"那顧延章年滿十六,家中又是一等戶,豈不是要服夫役前幾日我還收到州中文書,說要征召壯勇充當(dāng)夫役,因今年人手少,便是不滿二十,不成丁的,只要夠了十六,一樣要去。"
鄭顯皺著眉頭,道:"他家雖然未做亡故處置,可只要他上衙門登了,自然便可報個無丁戶。"
顧平忠只一笑,語氣中盡是得意,小聲道:"要報無丁戶,不去服夫役,必要更改丁產(chǎn)簿,這不同于其他事項(xiàng),可是要里正作保的……"
而顧家戶籍所在那一條街巷的里正,十分不巧,正是他顧平忠的親弟。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