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章道："盡吃了,也是無用,請了知善堂、天源堂好幾個大夫,都開了藥,吃了也無用,如今只好用冰帕子敷著頭,又常常擦身,人已經(jīng)燒得眼看就受不住了。"

柳林氏連忙站起來,吩咐劉嬤嬤道："去開庫房,把上一回二娘從京城送回來的眉壽酒取出來。"又點(diǎn)了好幾樣?xùn)|西,這才對顧延章道,"你莫要急,我同你一并回去瞧瞧,我養(yǎng)大五六個兒女,人人都健健康康的,不差你妹妹這一個,且先放心。"

顧延章聽了此,雖然還是不放心,卻總歸是松了口氣,他跪地叩首道："師娘,我曉得今日正節(jié),這樣的日子,本不該勞動您跑來跑去,可當(dāng)真是無法可想了。我也不同您客氣,只多謝過。"

柳林氏連忙把他拉起來,道："好生生一個七尺男兒,哪里竟至于到這地步,沒事,且有師娘呢。"又道,"你先生如今通共就你一個學(xué)生,把你當(dāng)兒子一樣看,你妹妹與我女兒并無異,莫要擔(dān)心,我?guī)资甑睦先肆?不至于連個小小的病痛都幫不上手。"

說著連聲催人套車。

卻說柳林氏帶著幾個老嬤嬤,跟著顧延章一同回了顧宅,等進(jìn)了房,見里頭只有三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一個年級稍大些的在給病人擦身,另外兩個惶惶無措地在一旁打下手。她也不多廢話,揮一揮手,直接讓兩個慣用的仆婦上前把事情接過來,又把幾個小丫頭支去干別的。

她見季清菱身下還墊著一層褥子,氣得笑了,轉(zhuǎn)頭對顧延章道："這樣熱的天,你還墊褥子,是怕小姑娘不夠燒呢"

顧延章連忙解釋道："妹妹一會喊冷,一會喊熱,我只得喊冷的時候給她加褥子,喊熱的時候給她擦一擦,吃了藥,也盡是沒用。"

柳林氏便道："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子,身子骨還沒成型,發(fā)一兩回?zé)彩浅Ｊ?吃了藥不見效也不怕,好生照料便是了。"

說著讓下人給季清菱換一床墊的水席,又命人去燒熱水,把那眉壽酒搬過來,等吩咐完這一堆事情,轉(zhuǎn)頭見顧延章捏著床柱子站在旁邊,想要插手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登時笑罵道："你個小不要臉的,站在這里作甚,我要給人家小姑娘換里衫了,還不快出去。"又道,"瞧你這一身,盡是塵土,還不快回房洗換了。"

顧延章實在是不愿意走,可也曉得此時師娘在此,不能像前幾日一樣放肆,一時不曉得該后悔還是慶幸,只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臨行前還不忘囑咐秋月道："有事沒事都過來同我說一聲,我回房收拾好了,最多一刻鐘就回來,就在門口等著。"

他回了屋,也懶得叫熱水,就著井水就沖了一個澡,三下兩下擦干身子,匆匆罩了一套衣衫,連忙又回了季清菱房中,此時也不好進(jìn)門,只在門口候著,來來回回打著轉(zhuǎn),過一會就著人進(jìn)去問一回,自己能不能進(jìn)去了,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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