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頷首,精神還算不錯,客客氣氣道了聲謝,又請荷心帶他們?nèi)ヅ赃叺奈葑永镄ⅰ?
謝安并未急著離開,說是怕她會撐不住,提前幫她扎兩針定定神。
屋子里只剩下他們后,謝安立刻從袖中拿出一個漆紅的丸子給她。
"快快服下。"
夏寧接過了,湊在鼻尖輕嗅了下,"這里頭加了多少毒蛇蝎蟲呀,一股子腥臭味。"她還有心思打趣,指尖捏著丸子轉著,"這般難聞的毒,這得嗅覺有問題的人才能毫無察覺的吃下去罷"
謝安神情慌張的往外看了眼,壓著嗓子催她:"快吃下去!"
蘇楠還在外頭叮囑荷心。
這丸子他制的倉促,手邊尋不到壓制氣味的藥材。
一旦蘇楠進來嗅到了,難免會令他生疑。
被他告狀告訴將軍,與他們主動告訴將軍是兩回事。
夏寧瞇起眼笑了笑,捏著丸子塞入口中,丸子太大實在咽不下去,她嚼了兩下咽下去,那腥臭難聞的氣味讓她趴在床邊一陣干嘔。
謝安急的跺腳,端來茶水遞給她:"別吐出來!"
夏寧干嘔的眼眶發(fā)紅,連喝了兩口茶也沒壓下去。
"夫人你小聲些!別把人再給招回來!"
謝安留意著門口的動靜,屋外傳來荷心的詢問聲。
小老頭清了清嗓子忙回了:"夫人有些暈針,無事。"
說完后,他又從桌上抓來一盤子蜜餞放到夏寧手邊,"自上回半夜來了后,暗衛(wèi)盯老夫盯得緊,所有的藥渣都要一一翻查,你吐了這一時半會兒肯定制不成。"
夏寧含了一塊蜜餞在口中,方才好些。
撐著胳膊直起身子,又捏著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氣息不穩(wěn)著道:"雪音也前后來問我?guī)谆?好在過了今日后,就不需要再瞞著了。"
她仰著面,靠在迎枕上。
氣息喘息的急促。
謝安號了脈,又探了探她的額頭,才斂著袖子收回手,擼著山羊須,"最后一副藥方用的都是猛藥,藥效已經(jīng)開始起了,在難受之前,夫人先歇一會兒養(yǎng)養(yǎng)神。"
夏寧閉目養(yǎng)神。
謝安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她身邊離不得人,荷心又進來守在一旁,細心的替她擦拭汗水,掖好被褥。
本以為她多少會有些緊張難安。
可實際到了這一日,她只想著早些熬完。
熬完了,她才能為自己掙出來一條新的路可走。
不用再受毒蠱折磨,不用再日日纏綿病榻,成一個廢人。
她能仗劍走天涯,亦能持酒不醉不歸,亦能走出這一方小院……
眼皮漸沉,墜入夢鄉(xiāng)。
她被困在一個夢境中。
夢見在天青閣時她頭一回來了月事,媽媽就端來一碗藥汁讓她服下,隨后疼的她足足三日下不了床,小腹劇痛,身下的臟污怎么也止不住。
紅衫姐姐那么強勢的一個人,守著她垂淚。
夏寧問她為什么哭,明明她痛的死去活來還沒哭呢。
紅衫告訴她,這是毀女子身子的藥,每月來月事時喝一碗,幾年下來,身子就敗了,再也不能懷孕生子。
夏寧聽了后哭的特別大聲,嚇得紅衫連忙去求媽媽叫大夫來。
大夫請來了沒看出什么,就問她什么地方疼的厲害,除了小腹之外。
夏寧嚎啕大哭著說:之后每個月都要這么疼上三四日……我一想就……想哭……
氣的媽媽拿起鞭子就抽她和紅衫。
說她們浪費她的診金。
后來再來月事,或許是習慣了,又或許是當真沒那么疼了,她再也沒哭過。
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很少再覺得日子熬不下去。
可她被困在了夢中,眼淚怎么止不住了。
明明嬤嬤的鞭子沒有落在她身上,她看著自己站在京郊小院里,抱著一頂斗篷同人說話,分明看見自己故作嫵媚嬌艷的笑容;
看見自己與一人執(zhí)手走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之下;
看見自己站在城門口,回首望去,有一人策馬離去的背影;
看見自己與一人站在院中,耳邊的聲音朗朗沉穩(wěn)有力;
看見紅燭搖曳,他望著自己萬般鄭重的溫柔……
又看見自己躺在床上,一遍遍望著門口無人來的孤寂……
胸口的劇痛逐漸鮮明。
生生將她從夢境中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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