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最近總有一種被人監(jiān)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奇怪。
它不像是一道充滿惡意的實質(zhì)性的視線。
更像是一片，無法擺脫如影隨形的陰影。
它沒有重量，卻讓她覺得肩膀上壓著無形的重擔。
它沒有溫度，卻讓她在盛夏的午后，都感到一絲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寒意。
明明以她的洞察力，就算是一只路過的螞蟻。
看了她一眼，她也能在零點零一秒之內(nèi)立刻精準地定位其三維坐標。
并分析出這只螞蟻，是出于什么原因看她。
先拋開為什么螞蟻要看她這個問題。
總之現(xiàn)在，她無法定位那只不存在的“螞蟻”的位置。
如果只是視線，她還能忍受。
但關(guān)鍵是這種情況，還伴隨著愈發(fā)頻繁的幻聽。
自己在辦公室，處理那些，堆積如山的公文時。
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中，會冷不丁地，混入一句幽幽的低語。
自己在道場揮刀進行鍛煉時，那如同碎裂的月光般的劍光之中，會突兀地響起一個不合時宜的念白。
晨跑的時候，那聲音會伴隨著她的腳步聲，在耳邊如影隨形。
甚至，晚上在和姜槐一起進行一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運動時。
都會時不時地聽到耳邊，傳來一句仿佛帶著無盡執(zhí)念的低語。
“……要記得生兒子?！?
她每每聽到這話，都是渾身發(fā)冷，如墜冰窟。
更可怕的是，她開始做一些奇怪的夢了。
夢到自己，真的生了個兒子。
然后在夢里，那個面容模糊的兒子，是那么的孝順，那么的聽話，那么的懂事。
他會為她捶背捏肩。
會為她端茶倒水。
會在她疲憊的時候，用小小的手為她擦去額頭的汗水。
久而久之，墨羽感覺自己無比疲憊。
她將這件事告訴了陸晚吟和霜冉。
“我知道，我知道?！?
陸晚吟的腹部已經(jīng)微微隆起了。
她坐在舒適的輪椅上。
一邊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一邊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說道。
“一般這種情況，就是你未來的兒子在呼喚你，想讓你早點把他生下來。”
“我懷孕之后，也天天夢到小嬰兒！特別可愛?！?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對對對，是送子觀音在保佑你！”
霜冉頭發(fā)凌亂，黑眼圈很重。
因為永恒和荒蕪的戰(zhàn)爭最近陷入了短暫的“休賽期”。
所以趁著這個機會。
霜冉和普羅米修斯也是聯(lián)合了墨巧，想要多搜尋一些外界的線索。
再加上夢夢前幾天報告的關(guān)于在夢里有人想通過她的力量侵蝕這個世界的事。
所有人現(xiàn)在也都在緊鑼密鼓地加著班。
此刻她戴著一副眼鏡。
一邊在電腦上敲打著一邊說道。
“這些都是封建迷信，信不得的?！?
陸晚吟不滿地看了一眼霜冉。
“我覺得你的存在，就是最封建迷信的，騷狐貍。”
墨羽搖了搖頭，打斷了她們的日常拌嘴。
“你是因為已經(jīng)懷孕了?？晌疫€沒懷上啊?！?
“而且我目前也不清楚，要怎么才能懷上姜槐的孩子?！?
“晚吟，你當初是怎么懷上的？”
“嗯？嗯……我想想。”
陸晚吟歪著頭，回憶了一下。
“就……感覺我，身心都接受了姜槐，然后就懷上了？”
“按理來說，小羽毛，你和我現(xiàn)在都是人類的身體。我能懷上你也肯定可以啊?！?
霜冉，在一旁立刻哭唧唧地表示。
“嗚嗚嗚，意思是就我懷不上唄?！?
突然，三個人都愣了一下。
等等。
關(guān)于這個話題。
咱們是不是忘記了誰？
“嗯......”
陸晚吟皺著眉，喃喃自語。
“我記得，以前好像有過類似的對話。”
霜冉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怎么把她給忘了?。 ?
“她之前不是答應(yīng)過我們，一定會幫我們的嗎??？”
傍晚。
夕陽將最后一點溫柔的余暉灑進了家庭餐廳。
雛雪正坐在柜臺后，專注地對著今天的賬目。
她那雙曾經(jīng)執(zhí)掌過無數(shù)人生死的手。
此刻正靈巧地在計算器上敲擊著。
那副曾經(jīng)只在面對強敵時，才會出現(xiàn)的認真表情。
此刻卻是因為賬目上，一個小數(shù)點而微微蹙眉。
讓她來做這里的領(lǐng)班，實在是有些太屈才了。
可她卻做得很開心。
畢竟這里給的工資也挺高。
她能讓女兒過得更好一些。
至于姜槐給她的那些錢。
她是打算多去彌補一些，被她傷害過的人和他們的家人。
倒不是出于什么發(fā)自內(nèi)心的愧疚。
就像你做錯了事要被懲罰一樣。
大家希望她這樣做。
覺得這樣做才是符合一個懺悔之人的行為。
那她就這樣做了。
久而久之，人們也會接受這個懺悔者。
等到以后真的哪天誰翻出舊賬。
也會有更多人念及她做的好事而希望能從輕處理。
集體潛意識和集體人格塑造并不是什么難事。
尤其是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潤物無聲，你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可能就已經(jīng)對莫里亞蒂沒有那么大的惡念了。
當然，也有人不會如此。
但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世界，只要那幾個位于頂尖的大人物認可了她。
那她就絕不會出事。
那個叫左池的醫(yī)生。
之前曾經(jīng)對她說過。
“你這樣就是偽善啊。你其實內(nèi)心，沒什么悔意吧?！?
而她只是平靜地回答。
“君子，論跡不論心。偽善也好，虛偽也罷?！?
“總有人因為我現(xiàn)在的行為獲利了，不是嗎。”
“唉，你這是詭辯，總之我不太認可你?！?
“那如果等到要按下我死還是活的按鈕的時候，你會選擇哪一邊?！?
“我會.....”
左池本來想說你必死無疑。
然后看到那女人臉上人畜無害的微笑。
以及坐在她腿上，被她帶過來檢查身體的小女孩兒。
左池也就沒再說什么。
“所以我討厭你們這些鬼心思多的人?！?
可也有人挺欣賞雛雪。
比如朔白。
她似乎和雛雪就很聊得來。
兩人以前曾經(jīng)是老對手。
互相算計的同時也在互相合作。
朔白的云隱商會，莫里亞蒂的塔爾塔洛斯計劃。
兩人雖然互相都猜不透對方想要什么。
但卻總能很默契地合作。
可這一切的合作，從常越的徒弟出事開始出現(xiàn)了裂痕。
朔白也是第一次以真面目去見了莫里亞蒂。
莫里亞蒂表示常越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所以我這么做也只是幫你削減了一部分敵人。
自那之后。
朔白沒有再和莫里亞蒂進行合作。
直到塔爾塔洛斯計劃的淪陷，李知秋的獸行被揭露。
以及李承天的妻子盧雪的死亡。
朔白徹底和莫里亞蒂決裂。
并且親自出手將其在華夏的絕大部分工廠和勢力連根拔起。
還策反了門達羅薩的頂級特工陸七。
讓陸七反過來成了嵌入教授核心計劃的一把錐子。
一想到這里。
雛雪敲打計算器的手頓了頓。
那時候還真的被那老女人找了不少麻煩。
不過最近兩人關(guān)系倒是緩和了不少。
經(jīng)常會約著去喝一杯下午茶。
雛雪甚至還邀請過朔白去自己家吃飯。
終于處理完了手上的工作。
雛雪伸了個懶腰，站起身。
那完美的曲線，在夕陽的余暉中顯得格外地動人心魄。
然后有人敲門。
“雛經(jīng)理，有人找您。”
“嗯，好，我馬上去。你們可以準備下班了?！?
“好嘞，雛經(jīng)理。人就在會客室?！?
雛雪收拾了東西，將賬本放進保險柜之后來到了會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