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一旁的春郎官也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仿佛是被蘇念惜這句話給極大地取悅了,這一笑竟止不住,甚至連眼角都泛起了紅暈。
這讓他假面遮住的臉孔,竟神奇地透出了幾分十分不和諧的艷色來。
有花魁注意到,多看了幾眼。
蘇念惜撇撇嘴,按下花靈捧來的酒盞,對南梔道:“我有些餓了?!?
南梔立時明白,轉身去將帶來的包袱打開,將里頭的食盒端了出來。
已歇了笑聲的春郎官看得眼皮子一跳,瞥了眼旁邊驚訝看過來的花靈,道:“怎么?就這么不喜歡我準備的這些?”
說得頗為怨氣,像是小情人間的情趣。
蘇念惜也不理他,只接過南梔捧來的點心,吃下后滿意地瞇起眼,問旁邊的花靈,“你吃不吃?”
花靈一愣,立時退后俯身,“多謝娘子恩裳,奴家不敢?!?
“一口吃的而已,有什么要緊的?!碧K念惜慢吞吞地吃了一塊后,又不想吃了,推給南梔,“累了,帶她們去后面歇歇。”
南梔含笑應下,朝花靈道:“勞煩妹妹,幫我把這個搬走?!?
花靈是伺候人的,自然極有眼力見,知曉這是要留兩位貴客獨處,立時幫著南梔將小幾搬離。
春郎官撇撇嘴,順手拿了一個塞進嘴里,酸甜的滋味膩得他直倒牙。
他順手拎了酒壺灌了一口,壓下口里的酸味,朝剩余的人擺擺手,“都下去吧!”
其他十來個花魁娘子站在原處,從未遇到這樣的情況,不過樂舞才剛剛開始,就被主家吩咐去休息。
有個容貌嫵媚的笑著朝春郎官身邊貼去,“郎君,就讓鶯兒多陪陪您唄……??!”
春郎官毫不客氣地將她揮開,也不見怒氣,只朝旁笑道:“丟下水去。再有不聽我家六娘吩咐的,都跟著一起下去!”
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嫵媚娘子被拖走,嚇得忙不迭跟在南梔和花靈身后,直往畫舫后艙去。
“噗通。”
那花魁小娘子被丟進了河里,驚恐的叫聲引來周圍不少畫舫上人的注意。
蘇念惜趴在窗邊,看著她被其他人救上畫舫,搖了搖頭,“當真不知憐香惜玉?!?
春郎官單腿弓起,靠在蘇念惜身邊,斜著眼瞄那窗外的喧鬧,笑道:“這個自打見了你之后就一直不安生,瞧著在跳舞,實則一雙眼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哪個派來的眼線。既然是送上來的臉,不趁機打回去,怎么能將這場戲做足?”
蘇念惜失笑,拽下腕間的菩提念珠,慢慢捻搓著,道:“那也太過火了。這般明目張膽地打回去,不怕打草驚蛇,反而叫對方不敢再動?”
“就這么打了一下就不敢動,這蛇干脆做條蟲算了。”春郎官鄙夷地翻了個白眼,拎著酒壺往口中倒了一大口,又看蘇念惜。
視線順著她特意妝點過的側臉劃過,落在她口脂晶瑩的唇上,又慢慢上挪,拂過她額間美麗妖嬈的花鈿,最后定在她倒影著河面點點燈火的眼睛上。
“今夜這出戲,你說,到底能驚動多少人?”蘇念惜倏而開口。
春郎官未動,視線卻已移開,看向窗外,道:“風聲已經放出去了,就看那些人怎么揣測了?!?
“嗯?!?
入秋后,江南的夜還是帶著潮濕的寒涼,吹在人臉上溫溫吞吞的,蘇念惜被搖晃著犯了困,聲音帶了幾分懶軟的綿意:“揚州官場若真的不對勁,猜測到我的身份后,勢必會有動作。你這招引蛇出洞,做得很妙?!?
春郎官被她逗笑了。
多大點的小姑娘,倒是點評起他做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