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日影西斜,雕龍畫鳳的游廊上,輕緩的秋風迎面拂來,已帶了幾分暮色將來的涼意。
她朝身邊的紀瀾笑道:“有陣子沒見紀博士了,還沒恭賀紀博士官運亨通,青云直上呢?!?
紀瀾笑得不行,點點頭,“承蒙郡主吉?!?
看向身旁這努力裝純良卻藏不住滿眼算計的小狐貍,又笑道:“女學順利開學。西市的長生觀也即將請三清真人尊駕入觀??ぶ髋c太子的婚期也日漸臨近??ぶ鞑攀谴笙惭??!?
蘇念惜掩唇,“順順利利的才是喜呢。女學最初也不過是為了叫玉真觀那群無辜孩子有個立腳之處。長生觀也是為蓮蕊真人腹中之子所建?;槠诼铩o博士也瞧見了,太子殿下這身子,唉……”
紀瀾失笑,“郡主在為太子制藥嗎?”
蘇念惜眼神陡然一變,不過一瞬又恢復無奈,點了點頭,“到底是我的夫君,總該盡些心。紀博士若是有認識的名醫(yī)大家,還請為我引薦,我必會重重答謝?!?
紀瀾一笑,插手道:“好,若有機會,定為郡主效力?!?
“有勞了。”
兩人站在分叉口,蘇念惜笑著福了福身,領(lǐng)著朱影夏蓮朝游廊深處走去。
紀瀾站在原處。
想著蘇念惜剛剛一閃而逝的神情變化,搓了搓手指,暗笑——還真的在給太子制藥?
想到聞三五最近神神秘秘的行蹤,以及方才在東宮遮遮掩掩的回答。
他笑著打了個響指。
一個宮人走了過來,垂首:“主子?!?
紀瀾笑道:“派人跟著我?guī)煾浮!?
“是?!?
紀瀾轉(zhuǎn)過身,背著手慢悠悠地溜達到了一處太湖石假山下,就見一個正紅鳳袍的女子站在那里。
他眼神冰冷,走過去時,卻是滿面含笑,俯身行禮,“皇后娘娘?!?
玉竹帶著宮人退下。
王釗斕正在看著前方蹲在太液池邊玩水的壽陽公主,聞頭也沒回,只說道:“你來了。怎么樣了?”
紀瀾一笑,問:“不知娘娘說的是?”
王釗斕回頭。
紀瀾對上她的視線,這才含笑道:“如娘娘猜測,郡主在給太子尋藥。另外,六公主看中了郡主舉薦的宋月關(guān),算計不成,圣人下旨要送到您的身邊來撫養(yǎng)?!?
王釗斕眉頭一皺。
紀瀾又笑道:“未嘗不是好事?!?
王釗斕看他,“如何好?”
紀瀾走到她身旁,看向那邊咯咯笑著的壽陽,道:“正好看看,圣人緣何就對這個女兒尤其寵愛?”
王釗斕看著他的側(cè)臉,良久,低聲道:“六郎,你可曾想過,這些原本都該是你的。若是當初沒有將你們……”
“娘娘的心意我知曉?!奔o瀾笑著打斷了她,“您是為了讓我活命?!?
王釗斕眼眶陡然一紅,“六郎……”
“阿娘!”壽陽公主舉著一朵碗大的菊花沖過來,“兒臣給您戴花!”又看到紀瀾,歡喜地蹦跶,“紀哥哥!”
紀瀾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對王釗斕行禮,“臣還要去陪三殿下,就告退了。”
王釗斕斂下眼底澀意,點點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又與壽陽玩了會兒,等她再一次跑開后,王釗斕在一旁坐下,喝了采薇端上來的茶水后,用帕子擦了擦嘴,道:“本宮這個準兒媳留到這時也算夠有用了。聽說她婚前準備往江南去一趟,你安排下去,讓她……就留在那魚米之鄉(xiāng)吧。”
后頭,玉竹垂首,恭敬應(yīng)下,“是?!?
王釗斕放下帕子,露出一角繡著的月下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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