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意沒說話。
——是,他沒法再遮掩對這小姑娘的愛欲。
讓所有人知曉,有何不好呢?
“并不會?!迸崧逡饪此睗竦聂W發(fā)還貼在額頭,抬手替她捋開一些,道:“我越在乎你,圣人就越會保你。只要我活著,你就是最安全的?!?
——她可是個能把白虎煞星克死的‘福星’啊,只要太子活著,她就必須活著。
這話說得帶了幾分玩笑。
可蘇念惜的心頭卻仿佛被看不見的手捏了一把,她有些難受地換了個姿勢,又道:“那殿下可要與天同壽,這樣才能好好地護我這一世喜樂無虞呢!”
裴洛意微笑,指尖在她側(cè)臉劃過,點頭,“好。”
蘇念惜彎唇,勾住他的手指,“說好了喲?!?
“嗯?!?
裴洛意包住她軟綿溫暖的手指,似是墜入冰雪的人用力抓住這僅存的熱度,貪戀地不肯松手。
岸邊的人群里,倉木措看著離去的步輦,粗眉擰緊。
“四王子,”忽然一個宮女走到他身旁,福身行禮后恭敬道:“六公主殿下請您去葫蘆湖敘話。”
倉木措神情變了變。
旁邊契爾塔忽然伸手將他一推,笑道:“去吧,我的弟弟,這可是南景的公主!南景人口中的金枝玉貴!你以后的榮華富貴全靠她了!可得哄好了!哈哈哈!”
倉木措陰沉了臉,朝契爾塔看了眼,跟著那宮女離開。
契爾塔哈哈大笑。
另一邊,宋琪隨著圣駕到了登仙臺,就與一眾人被留在了臺階下,唯有圣人獨自走上登仙臺。
他抬目看向那一心攀登仙境的真龍?zhí)熳樱X中驟然浮起了祖父被行刑前,望向京城時的眼神。
“宋先生?!?
一個小黃門悄悄靠近,低聲道:“圣人吩咐,您不必隨眾在此受累,請隨奴才去養(yǎng)心閣休息。”
宋琪朝他看去,目光一掃,灰影站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
點了點頭,隨那小黃門離去。
“當(dāng)啷?!?
登仙臺上,一紫袍道士揮動搖鈴,繞著帝王周身走起。
臺下,眾人齊齊俯身,為天子祈福。
東宮。
裴洛意靠坐在軟榻上,面前是鐵青著臉正對著他劈頭蓋臉怒罵的聞三五。
“殿下是傷了經(jīng)脈,不是傷了腦子!施針之后不能亂動,亂了氣息恐會傷上加傷,這話我說了多少遍?!”
堂堂一朝儲君一聲不出,默默轉(zhuǎn)臉,看向聞三五的背后。
洗漱完散著頭發(fā)坐在圓桌旁的蘇念惜,正捧著姜糖茶,低頭喝了一口就被燙得齜了齜牙。
“別怕燙,趁熱喝了發(fā)了汗才好。”聞三五聽到,回頭叮囑了一句,又繼續(xù)瞪裴洛意,“我就沒見過你這么趕著上閻王殿的病人!殿下你要是不想活了,早點兒跟我說,省得我這老頭子一把年紀(jì)了,為著你的病整日里折騰。我活不了幾年了,你就當(dāng)心疼心疼我這老頭子,安生些,成不成?!”
裴洛意咳了一聲,點頭,“是孤不對,孤著急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