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惜一笑，屈膝，“是小女失了，請圣人恕罪?！?

裴明道卻擺了擺手，一邊朝里走，一邊朝蘇念惜招了招手，道：“你所想，倒是朕未曾去想過。不過你既有所惑，想必心中也有感念。不若說來朕聽聽？”

見蘇念惜居然能伴駕，滿殿的人皆神色變化。

沈默凌看著目不斜視的蘇念惜，眼底猙獰——她是故意如此！

故意招惹圣人的眼，招惹眾臣的注意，以此來加重自己的分量。

這么一來，他便無法再輕易讓她做妾。

她難道……還想做他的正妻不成？

不遠(yuǎn)處，周雅芙看著不錯(cuò)眼珠地盯著蘇念惜的沈默凌，指尖一點(diǎn)點(diǎn)地攥進(jìn)掌心。

她的身后，原本與她還有幾分親近的貴女們面色各異地紛紛離開。

上頭，圣人擺手，便立時(shí)有宮人在長公主身側(cè)給蘇念惜加了席位。

她側(cè)身落座后，朝滿眼含笑的長公主看了眼，抬頭，對上王釗斕溫和的目光，頓了頓，微微一笑，道：“回稟圣人，臣女見識淺薄，只怕叫您笑話?！?

圣人大方笑道：“只管說來?！?

“謝圣人寬和。”蘇念惜頓了下，又道：“人有尊卑，此乃尋常。世間兩道路，有人走的通天梯，有人踏的是荊棘路。那是否就意味著，天生尊貴之人便能隨心所欲，而石縫草芥之人便又活該被踐踏呢？”

“石縫草芥。”圣人咀嚼著蘇念惜這句詞，點(diǎn)頭，“這話倒是有意思?！?

然而，旁邊的長公主與皇后對視一眼，都覺心驚肉跳。

蘇念惜這話太大膽了，一個(gè)不慎便會叫圣人以為是故意挑釁，她到底想做什么？

龍座上，裴明道已朝她看來，“你以為你爹出身如何？”

蘇念惜眨了眨眼，“威震四方的大將軍，圣人親封的護(hù)國公，戰(zhàn)功赫赫的英雄！”

長公主一把抓住蘇念惜的手——這孩子，當(dāng)真不要命了？！

正要開口轉(zhuǎn)圜時(shí)，蘇念惜卻安撫地拍了下她的手背。

“哈哈！”龍座上，裴明道竟笑了起來，指了指她，“你這丫頭，這般敬重你阿爹？”

長公主一怔。

蘇念惜微微一笑，開口時(shí)，語聲微澀，“可阿爹已然離世，連同阿娘，都撒手人寰。圣人，我再無爹娘了?！?

這小姑娘，在蘇無策離世時(shí)，都不曾表露過這般委屈可憐，不想今日，卻當(dāng)著當(dāng)今天子，訴說起自己的難過來。

看得人著實(shí)難過。

長公主眼下一酸，輕嘆道：“可憐的孩子，別怕，以后有圣人護(hù)著，斷無人敢欺負(fù)你?！?

王釗斕也點(diǎn)頭。

裴明道又看了她一眼，繼而對蘇念惜道：“朕已封你為郡主，便不會叫人隨便欺辱了你去。”

蘇念惜眼睛一亮，立時(shí)起身拜謝。

底下，沈默凌眉頭一皺，朝上首看去——蘇念惜，你在謀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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