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是以福美人同皇后因著雨天路滑,不慎摔倒草草結(jié)束此事。
后來的幾天,后宮里的流四起,一句句皆傳到了我的耳朵里,大邸都是些猜測我有沒有害福美人腹中子的話語。
福美人沒了孩子,皇上憐憫她,也是為了安撫她,晉了她的位分,冊封福才人。
我沒有再去看望過福才人,只差人日日給她送著補(bǔ)湯。
太后沒有找我問話,但我曉得她動了大怒,瞞而不報是一,本可以悄悄處理卻引得眾人皆知是二,她換掉了我宮中看守的侍衛(wèi),以示對我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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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已非當(dāng)年的我,她一手調(diào)教出來的我,不會再像六年前那個夜晚那般,膽小無能。
如今的我,便是從前的她,六年輪回,又回到當(dāng)初一般的境遇,可我從卑微屈膝的跪在她腳邊哭著求饒,到現(xiàn)在,站在了她的位置上。
我不知,有沒有一天,她會后悔。
我的一生,終歸是斷送了的。從一出生,就斷送了。
我站在院子里,抬頭望著。
「娘娘,您在看什么?」秋杉給我拿來斗篷,披在我身上。
「天?!刮页錾竦目粗焐喜煌W兓玫脑啤?
宮里的天,和小時候在家中看的天,有什么不一樣呢?
我便是那籠中鳥,日日困在磚瓦里。
「天?」秋杉不解的問道。
我收回眼神,笑了笑,「你進(jìn)宮前可出過家門?」
「自然?!骨锷际制婀治覟楹芜@么問。
「本宮從出生到現(xiàn)在,進(jìn)宮的時候第一次離開府邸。」我邊說邊走回寢殿,入宮對我來說不過是從一個牢籠,又進(jìn)到另一個牢籠。
我換了身衣裳,叫上秋杉,去了鏡心院。
還有月余就要到大選的時候,依照慣例,我該盯著她們學(xué)習(xí)宮中禮儀,琴棋書畫。
皇上最善丹青,因此在教習(xí)的時候,對丹青的要求也會嚴(yán)苛一些。
鏡心院里吵吵鬧鬧,我輕咳一聲,瞬時寂靜一片。
「本宮來看看你們學(xué)習(xí)的如何,你們不必太過拘束,似尋常般即可?!刮以谇锷嫉臄v扶下走下臺階,說著場面話。
人群中,我看到應(yīng)書鳶在角落里,十分不起眼。
經(jīng)過月余的教習(xí),她們身上的習(xí)性都有了變化,越來越和宮中的人相似。
若是太后看到,定會稱贊幾分。
一道眼光始終落在我身上,是白蘇蘇,丞相府的三小姐。
所有人看到我都微微低著頭,不敢看我,只有她昂著頭,直視我的眼神。
她是相府三小姐,論家世,她不比我差,若不是我的姨母是太后,那么此刻的皇后,便會是她。
丞相府三代為臣,曾出兩位皇后,乃百年世家,家族底蘊(yùn)深厚。
白蘇蘇的姑姑就是先皇的原配發(fā)妻,但因著是前朝丞相老來得女,娘胎里就落下了毛病,身子一向羸弱。
嫁給先皇三年,先皇剛剛登基,她未曾熬到封后大典就病死在中宮,之后姨母憑著母家榮耀,成了繼后,穩(wěn)坐后位二十載,
若非如此,今日的她就是這中宮之主。
她的母家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的眼神掃過她,又掃過眾人,揮揮手,讓她們繼續(xù)教習(xí)。
我坐在一旁,教丹青的先生重執(zhí)手中的畫筆,在宣紙上舞弄筆墨。
底下的人見著我在,都收斂了些,一不發(fā)的看著先生作畫。
招手喚來齡芝,我讓她附耳過來,在她耳邊輕聲說,「今次的秀女,太后屬意哪幾位小姐?!?
「回娘娘的話,太后說現(xiàn)今不太平,兵部尚書之女應(yīng)書鳶需留下,以安尚書大人的心,汝安侯之女,榮郕王之女?!过g芝頓了一下。
齡芝的面上露著幾分為難,「還有丞相之女,得給丞相幾分薄面,自是要給個不錯的位分,但白小姐自小驕縱慣了,宮中的生活怕是不適合白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