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如意的心猛地一沉。
雖然,他的口中只有一個“他”,可商如意的心里卻很清楚,宇文曄問的,是當(dāng)朝天子——楚旸。
她的氣息不由得就亂了起來,道:“你,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
宇文曄的眼睛微微瞇起。
他原本就生的冷峻華美,更有一股骨子里透出來的倨傲,一旦瞇起眼睛看人,就好像把人的心肝脾肺都看穿了一般,商如意只覺得一陣涼風(fēng)透過身子,不由得輕顫了一下。
而這一下,也并未逃過宇文曄的雙眼。
他沉默了一下,道:“那我問你,你可知道你穿的那雙鞋,是什么鞋。”
“鞋?”
商如意一愣,再一想才想起兩次進(jìn)宮,楚旸都讓人給她準(zhǔn)備了一雙翠綠色,鑲嵌了無數(shù)珍珠玉片和羽毛的絲履。
商如意也算是金嬌玉貴長到這么大,卻從來沒見過那么奢華,名貴的絲履。
只是不知道,除了貴重,還有什么其他特別之處。
她搖搖頭:“是什么?”
宇文曄道:“那種鞋,叫織羽步仙鞋?!?
“織羽步仙鞋?”
“不錯,”
他慢慢道:“是陛下的寵臣,納陳諒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據(jù)說,有仙緣的人穿上這樣的鞋,就能羽化登仙?!?
“……”
“而陛下,他一直認(rèn)為自己是仙人臨世,所以,除了朝會,其余時間他都會穿著這種鞋,這樣,他就可以隨時回到天上。”
仙人臨世……
商如意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她初次見到——不,應(yīng)該說幾乎每一次見到楚旸的時候,她都會有這樣的念頭,原來,他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只是,這位“仙人”就算最終回到天上,可他又會給世間留下什么呢?
就在她腹誹之際,宇文曄冷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種鞋,連皇后,都沒有!”
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涼,是宇文曄的眼中閃過的一道寒光,目光竟如刀鋒一般的銳利,刮得她的臉都生疼。
他好像,生氣了。
而且這種生氣,跟前幾天,他提起自己要做國公府的好兒媳時那種生氣,完全不同。
商如意的心跳一時也有些亂,她想了想,抬起頭來對上了宇文曄鋒利如刀的目光,認(rèn)真的道:“你覺得,我跟他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嗎?”
“……”
宇文曄沒說話,只一直看著她。
在他的目光的注視下,商如意的心跳一時亂了。
她不退反進(jìn)的反問,是想要探知宇文曄的心思,也的確是因為,她所面對的這個問題讓她心亂了。可宇文曄,顯然也不是一個可以被人隨意拿捏的人,他的清醒冷靜,更是她無法企及的。
被這樣清醒的目光看著,商如意的心跳也越來越亂。
眼前這個男子,雖然只年長她兩歲,可閱歷和心性,實在超過她太多,甚至,也超過世人太多了。
她,怎么瞞得過他?
就在商如意幾乎快要在這一場心靈博弈中敗下陣來的時候,宇文曄突然道:“我不回答你這個問題,不是我回答不了,而是,該輪到我了?!?
“……”
“商如意,你現(xiàn)在,跟當(dāng)初在香來居問我那些問題時的心情,還是一樣的嗎?”
“……!”
商如意的呼吸又是一窒。
當(dāng)初,她在香來居問他的那些問題——雖說是問他,但其實,她的心思已經(jīng)在這些問題里表露無疑,她對朝廷的暴政不滿,甚至認(rèn)為,宇文曄與盛國公為了這樣的朝廷而東奔西走的平叛,也是毫無意義。
可現(xiàn)在呢?
她還是這樣想的嗎?
商如意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我的心情,還是一樣的。”
“那,對那個人呢?”
宇文曄不動聲色,口吻卻絲毫不肯放松,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道:“你對他的心情,也是那樣的?”
“……”
商如意的呼吸亂了起來,她的唇瓣微微開闔,但掙扎許久,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宇文曄看了她一會兒,冷冷一笑,道:“你知道嗎,你的確是盛國公的好兒媳,也是宇文家的好兒媳,因為你跟宇文家的人一樣——不撒謊,只隱瞞。”
商如意的心微微一動。
她抬頭看向宇文曄清明而冷峻的眼睛,想了想,道:“那你對我,還有隱瞞嗎?”
宇文曄眉心一蹙,道:“還沒輪到你。”
商如意道:“不,我說的是,你剛剛回答我的那些話里,還有隱瞞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