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水杯的手陡然一頓,馳向野整個人都愣住了,心頭涌上一股強烈的酸澀感。
原本旖旎的心思蕩然無存,只剩下濃濃的心疼和無措。
原來如此,所以喝醉的她才會這么乖,這么聽話,這么有禮貌,一點小事就能換來一句又一句謝謝。
原來她現(xiàn)在不是步星闌,而是孤兒院里那個等著被人領(lǐng)養(yǎng)的小朋友。
眼眶有些發(fā)熱,他握著水杯沉默片刻又放下,轉(zhuǎn)身坐到床邊低聲征求意見,“我能……抱抱你嗎?”
步星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點了點頭。
馳向野將她攬入懷中,雙臂環(huán)抱著她的后背,撫摸著柔軟的發(fā)絲。
這樣的她乖得讓人心碎。
默默任他抱了會兒,步星闌抬起雙手環(huán)住他的腰,小心詢問:“你能陪陪我嗎?我怕黑?!?
這要求馳向野根本無法拒絕!
他換了個姿勢靠在床頭,又將她摟過來依偎在自己胸口。
步星闌大半個人都趴在他懷里,只覺得安心極了,舒服極了,忍不住嘆息一聲。
馳向野輕輕拍著她的背,下巴靠在她額頭上,過了許久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她還沒睡,便開始尋找話題。
“小時候過得苦嗎?”
步星闌想了想,認(rèn)真回答:“不苦,大家都在一起就不苦?!?
“你想被領(lǐng)養(yǎng)嗎?”
步星闌點點頭,又搖搖頭。
馳向野抬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溫聲問:“這是想,還是不想?”
“開始想,后來長大就不太想了?!?
“為什么長大了就不想了?”
“福利院里孩子很多,樂琪他們還小,來領(lǐng)養(yǎng)的人很少,女孩子很難被收養(yǎng),院里有很多女孩……”
她嗓音溫軟,斷斷續(xù)續(xù)說著,有些含糊,但是馳向野聽懂了。
很多條件落后的貧困地區(qū),仍舊存在著重男輕女的陋習(xí),被遺棄的女嬰基本都是身體健康的,而男嬰則是先天殘疾或者有嚴(yán)重疾病的。
她也曾經(jīng)渴望過有個家吧?只是后來長大了,懂事了,就想把機會留給福利院里年紀(jì)更小的孩子們。
平時看起來那么清冷淡漠的一個人,內(nèi)心原來如此柔軟。
馳向野突然很感謝今天這場聚餐,因為醉酒,所以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步星闌,或許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
那些冷若堅冰的外殼不過是她自我保護(hù)的偽裝,真正的步星闌讓人忍不住想要愛惜心疼。
他又抱得更緊了些,湊在她耳邊低喃:“小步,以后向野哥哥保護(hù)你,好不好?”
步星闌已經(jīng)有些迷糊了,聽到這句,本能地給予了回應(yīng),“好……謝謝向野哥哥?!?
“不客氣,應(yīng)該的。”馳向野彎了彎嘴角,又趁機提了個小小請求,“那我可不可以叫你……星星?”
步星闌雙眸微闔,含糊輕喃:“好……”
“星星?!瘪Y向野終于還是沒忍住,抬起下巴湊近她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晚安?!?
……
睡夢迷蒙中,步星闌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小步,醒了沒?準(zhǔn)備出發(fā)了!”是陸謹(jǐn)?shù)穆曇簟?
她驚坐起身,又哀嚎一聲倒回去。
頭痛欲裂!
意識和記憶逐漸回籠,她想起來自己昨晚先是喝了小半杯紅酒,之后又抿了一口白酒!
瘋了,她是怎么敢的?簡直是作死,所謂“酒壯慫人膽”就是指她這種了,要不是那三口紅酒打底,打死她都不可能再舔那口白的!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她是一點都記不起來了,擼起衣袖,只看到些淺紅色痕跡,除了頭疼好像也沒什么不良反應(yīng)。
奇怪,難道她的酒精過敏改善了?
陸謹(jǐn)還在拍門,下一秒,對面臥室驟然打開,馳向野低聲呵斥:“閉嘴!讓她再睡會兒,還沒到時候!”
他說完便去了浴室,開始洗漱。
“差不多了,還得趕到西港坐船,到基輔羅斯得十幾個小時呢,不早點出發(fā)天黑前都趕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