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心底翻涌情緒,“陸大人一生剛直……”
聽見自家女兒疏離的稱呼。
陸崇心里有種不祥的預感,“皎月,你想干什么?”
云皎月直視崇明帝,虔誠道,“他畢生所愿就是做個盡心盡力輔佐您的臣子?!?
“而我的夫君,他五歲啟蒙,十八年來無一日不砥志研思?!?
“我不愿意因我一人之過毀譽兩府,更不愿天下人往后提及陸大人時,會說他治家不嚴教導無方,譏訕他連治家的能力都沒有,更遑論輔佐您治國。”
云皎月心里一揪一揪地疼,話語頓了頓。
強硬控制自己的情緒,呼了口氣嘆惋,“自然了,我也不想讓斗筲小人,以貶低我的方式折損我夫君?!?
“所以……”
“陛下,我云皎月自請和離。從今日起,再不做祁長瑾的妻子,另割舍與陸大人的父女之情,發(fā)誓終身不再進京都一步?!?
話音落下,臣子們瞠目結舌。
陸崇怔怔愣在原地,步入中年甚少會焦灼。
痛心這個女兒過于懂事,“皎月,你這是干什么?”
“身為你的父親,我不怕外人會編排!長瑾是你的夫君,他自然也不怕!”
“陸大人不必多說了?!痹起ㄔ聰蒯斀罔F打斷陸崇的話。
清楚明了自己的選擇,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結果。
在京都官婦之中,唯有她牽扯進不少讓人說閑話的事情當中。
先是寧顧行雨夜搜查,再是姜王妃闖府,現(xiàn)在又牽扯進殺人未遂的案子。
這一次兩次,外人或許會信她清白無辜。
可次數(shù)多了,總會有些人在背地說些蒼蠅不叮無縫蛋的話語。
只有她離開京都,和祁長瑾還有陸崇都再無關系。
他們就再也不會因她而受指責。
在廣大不細究內(nèi)情的外人眼中,或許能留下家風嚴謹?shù)挠∠蟆?
最重要的是……
她所求和離,也是稱了這位昏庸帝王的心意。
崇明帝絕無可能會讓受人爭議白玉有瑕的臣子教導皇子。
與其讓崇明帝勒令她和離,讓君臣生出間隙。
倒不如當她開口做這個惡人。
臣子們紛紛勸阻,“祁夫人,就因為一個罪孽深重的奸.淫人犯,你怎值如此??!”
“是啊,你是帝師之女,學士之妻,更是皇子皇女的恩人?!?
“以你如今已有的地位,又何必拋棄所有自請出京?就算要請罪,進庵堂念幾月經(jīng)文自省就是!”
發(fā)出勸阻聲,并非杜重薛大人等人。
后者立刻意會云皎月這是壯士解腕,是想犧牲自己一人,換取父親和夫君的前程安危。
要是云皎月真斷絕父女、夫妻之情。
帝師府和學士府的關系就不會再如從前密切。
這也是崇明帝最想看到的局面——
從前他信賴的老臣,和現(xiàn)在他想扶持的新臣,失去了聯(lián)結彼此過度交好的橋梁,日后就不會再緊緊擰成一根繩索。
崇明帝雙眼微瞇,黝黑眼珠滲出的冷意充斥審視意味。
垂眸望去,眼神不復暴虐狠厲。
從云皎月口中,顯然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
他會提拔祁長瑾,讓朝堂呈現(xiàn)多足鼎立的局勢。
這是他身為帝王所能傳給皇子最好的禮物。
沉聲問道,“云皎月,你方才所說,當真不會后悔?”
“是,絕不后悔。”
崇明帝單手蜷縮摩挲指腹,生怕云皎月會后悔拋棄已有的權勢。
說出場面話,“朕念你有悔過之心,諒解你殺人之心事出有因,就恕你無罪!”
抿了抿發(fā)干的嘴唇,“云皎月,朕并不是個喜好拆婚的人。”
“但你是個于父有孝,又于夫有情的人?!?
“既然你一意孤行,不愿讓親人因你受到非議,那朕就如你所愿!”
思慮片刻后。
崇明帝渾厚嗓音清晰,“朕,賞罰分明。”
“殺人未遂一事,朕罰你從此離開京都,死生再不許回京一步!”
“賞你所愿所得,賜你和離,從此與祁愛卿男婚女嫁互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