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眸色駭人,他挪開剜人的視線,克制幾欲想捏死云皎月的沖動。
臉上晃過一絲不滿,去看安遠公主。
那是一種異常輕蔑,卻又不得不依仗的神情。
一字一句強調(diào),“公主,是你欠鶯兒和我的?!?
“你知道,我和鶯兒原本是恩愛夫妻。我是因為娶你,所以不得不負了她!你平日里遇見鶯兒,難道就不能對她稍加忍耐?”
“她一個弱女子,你惹她不高興,不就是想要她自己了結(jié)自己的命?”
宋元清仿佛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
要挾,“現(xiàn)在,你怎么能冷眼旁觀,縱容一個初來乍到京都的村婦!任她潑我臟水要挾我?”
低吼質(zhì)問,“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宋元清的妻子,是不是西寧侯府的兒媳!”
云皎月原本還想為安遠公主說話,但她是個局外人。
說得再多,就算再有理。
當事人如若還想繼續(xù)忍耐不發(fā)話,那她就是妥妥的多管閑事。
安遠公主纖細手指理著先前被宋元清扯得皺巴巴的衣料,神態(tài)很是疲憊。
從榻上起身,天家之女的威儀,不似動怒的雷霆。
而是猶如潮水下緩緩涌動的暗流,莫名讓宋元清被迫壓下大半怒意。
她清雅聲音不耐從喉間溢出,“是不是潑你臟水,要挾你,你自己心里清楚?!?
眸色淡淡,“更何況,我并沒有覺得,皎月說的話有哪里不對。”
安遠公主慢條斯理說話,聲線似賦予在鋒利的刀刃上。
敲打著宋元清,不留顏面。
“宋元清,不管什么時候,你都沒有資格在我面前動怒!”
“你別忘了,你雖然是被迫娶我,可我也是被迫嫁你!”
三兩語,直接戳中宋元清的心窩子。
“你的母親是西寧侯的妾室,外祖家毫無根基。我若能選,根本輪不到你?!?
“如若你兄長身子骨好一些,你認為現(xiàn)下當我安遠夫君的人,還能是你?”
她冷冷掃過性格粗魯放不上臺面的男子。
像是說到自己的痛處,臉上明顯鮮活起來,有了脾氣。
輕輕笑了,譏諷道,“娶我,是你母族幾輩子積來的福氣?!?
“你一個庶子莽夫,一朝之間,成了有實權(quán)的駙馬,成了天子兒婿!”
“可謂是占盡便宜!”
云皎月仿佛從這對夫妻爭執(zhí)的要點中,明白了一件很關(guān)鍵的事情。
合著,安遠公主真心想嫁的人……
是西寧侯嫡長子啊。
也就是,宋元清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云皎月暗暗咋舌,斂下自己當場吃到瓜的驚詫神情。
下一秒,聽見安遠公主暗自警告。
“做人,不能既要又要……”
“你要是真丟不起這個始亂終棄的臉面,也不必故作深情去憐惜發(fā)妻,更不必往我身上撒氣?!?
“不如,我們一起去找我父皇要求和離?”
“省得你月月為了那生氣的趙氏來我面前鬧,我每回看你們都覺得荒唐可笑!”
安遠公主平常根本不和宋元清來往,兩人貌神具離全京都皆知。
公主出嫁有公主府,不和駙馬同住。
若是婚后不召見駙馬,拋開偶遇的情況,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
她嫁給宋元清,只是皇命使然。
她根本看不上這個一無是處的庶子,不想給對方哪怕一個眼色!
宋元清頭一次被安遠公主,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責罵。
下不來臺。
銅色的面龐,臊紅一片!
從始至終,安遠公主都沒解釋榮寶齋的真實情況。
這會兒,她指著外頭大開的房門,“現(xiàn)在趕緊給我滾?!?
“以后如非必要,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說著,安遠公主背過身去。
銀紅色絲質(zhì)衣裙緊貼肌膚,勾勒曲線,背影顯得尤為纖細綽約。
宋元清丟臉至極!
已經(jīng)確定,安遠公主根本不站在他這頭!
雙拳緊握出沙包大小,憤憤不平離開林芙蕖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