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皎皎挽著商焱的胳膊在她眼前走過,她聽見他說:“院子里的梧桐花要開了吧?!?
棠恬有一瞬間的怔忪。
十八歲那年,她躺在花香四溢的梧桐樹下小憩,他偷吻了她。
那是他們的初吻。
他眉眼閃爍的光芒,比樹葉間漏下來的陽光還耀眼,他說:“熹熹,我們要訂婚了?!?
等他們也走了,偌大的老宅只剩下她和洛鳴凱,還有兩個看房子的老傭人,說話都有回音。
棠恬一個人來到二樓奶奶的臥室。
滿屋子的古董家具都是奶奶的陪嫁,空氣里充斥著淡淡的木頭香氣和奶奶身上茉莉花頭油的味道,書案上還鋪著寫了一半的蘭亭序,仿佛奶奶還在,只是下樓喝茶去了。
她坐在花梨木太師椅上,深深呼出一口氣,閉上眼,淚如雨下。
哭夠了,將奶奶留下的半幅蘭亭序小心的收好,準(zhǔn)備下樓,卻發(fā)現(xiàn)奶奶的貼身傭人蘭姨正站在門口。
“蘭姨?”
蘭姨朝她恭敬的躬了躬身子,“如果老夫人在世看到你回來,一定很高興。”
棠恬心里百感交集,“我之前以為,奶奶不想我回來。”
“怎么會呢,老夫人最疼你了?!?
蘭姨慈祥的說,“不過,她是你的祖母,也是皎皎小姐的祖母,那天冉冉小姐帶她來,說起過去二十二年受的罪,哭到幾乎暈厥,她不得不表態(tài)?!?
“哎,她知道你的親生父母不可靠,不忍心眼睜睜看著疼了多年的孩子掉地上,干脆給您留一份遺產(chǎn)做個保障,她說,生前礙于身份不能做,身后誰也管不了她了。”
棠恬剛哭腫的眼睛再一次濕潤了。
不能怪奶奶,當(dāng)初在醫(yī)院洛皎皎向她哭訴的時候,她也覺得窒息。
臨走時,蘭姨拿給她一把老宅的鑰匙,“想老夫人了,就回來看看?!?
棠恬攥緊了鑰匙,最后看了老宅一眼,帶著對奶奶的無限思念上了車。
回家剛好吃晚飯,商焱和洛皎皎也在,飯吃的味同嚼蠟。
晚飯后天色漸漸沉下來,棠恬一個人來小花園透氣,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高大寬闊的背影正在樹下抽煙。
庭院燈將團(tuán)團(tuán)煙霧籠的如夢似幻,像極了她的夢境。
她駐足片刻,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卻聽身后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
“不謝謝我?”
棠恬停下腳步,硬著頭皮轉(zhuǎn)身,商焱狹長的眸子透過煙霧睨著她,涼薄而冷漠。
她鼓起勇氣,“今天多謝你替我說話。”
他腳踩熄了煙頭,淡淡的:“不客氣,好歹看著你長大?!?
棠恬喉嚨好像被噎了一下,有種想罵人的沖動。
謝過了,她擰身要走,剛走出兩步卻聽他說:“莊鶴對你好嗎?”
她后背僵直,干巴巴的說:“很好?!?
“用半條命從我手里把你搶走,當(dāng)然要對你好。”
他用近乎揶揄的語氣,說著曾讓他喪失理智的過去,“聽說你們要結(jié)婚?”
棠恬心里那道生了疤的血口子隱隱發(fā)疼,“我們的事,就不用你費(fèi)心了!”
身后腳步聲靠近,手腕上落下的手仿佛鐵鎖,強(qiáng)硬的將她踉蹌的拽到花園最幽暗的角落!
這里被一顆百年老樹的樹干擋著,光照不進(jìn)這里,黑黢黢的。
他們以前常在這里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