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寧一直在柜臺的軟墊上靠坐著玩,此時也循著琴娘的目光看過去,又瞥了一眼賬冊上對方要求的布匹:“沒有喔?!?
“嗯,可能要去采買些。”
“我不怎么識字,買東西的事兒還是妹妹你去吧,我給你看著店。”李嬸抓耳撓腮——讓她親眼看布料容易,可繡莊里的規(guī)矩是買了什么都要開單子方便記賬,她卻是不會的。
琴娘了然,抱著夏清寧外出尋布料。
果然不識字是個大問題,還好我是從九年義務教育時代來的呢,嘿嘿。
琴娘聽不懂中間那段九年是指什么,可鋪子里沒幾個識字的姑娘,的確是問題。
她想了想,掂了掂懷里的夏清寧:“清寧,你說以后讓哥哥姐姐回來教姑娘們識字,可好?”
“好呀!”
夏清寧舉起雙手雙腳贊成。
而且哥哥姐姐還能自己鞏固白日所學的東西呢,這不是一舉兩得么!
娘好聰明,我都沒想到這一茬呢。
她乖巧地摟住娘親的脖子蹭蹭。
琴娘也低頭,親了親女兒軟乎乎的臉蛋。
“琴娘!”
李剛的聲音從人群里擠出來。
琴娘和夏清寧齊齊回過頭,便看見李剛正在長街上擺攤,他自己做了一個小車,車上掛著糖葫蘆串和蘋果糖,攤子上則擺放著些零碎的玩意兒,右手邊的空地上還擺了幾塊糕點。
夏清寧歪了歪頭。
雖然知道甜水巷里的都是手藝人,而且因為巷子里不少都是十幾年前舉家搬遷來的,好多姓李的人,但他們大都是做工的人,時不時才擺攤……平日里只看見李剛帶著東西來來去去,卻還是第一次知道他是常年擺攤的。
琴娘已經(jīng)抱著她走過去:“原來你平日進進出出,是出來擺攤,來到京城里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碰見你,真是……你不早說些,這條路我買布匹常經(jīng)過,也好叫李嬸他們路過時多多幫襯些?!?
李剛?cè)嗳嗄X袋:“我也不是常常來擺攤的……不說了,這碰巧遇見就是緣分,拿串糖葫蘆給清寧?!?
說罷,他取下一串糖葫蘆遞給琴娘。
琴娘看著才一兩歲的女兒——頂多舔舔上面的糖衣,也吃不了里頭帶核的酸甜山楂。
她搖搖頭:“清寧吃不了,你留著賣錢,可別破費了?!?
李剛卻往她的手里一塞,指尖不經(jīng)意相碰,琴娘趕緊收回手,那樣子,好像是將糖葫蘆給收了下來。
李剛卻說:“給出去的東西,哪里能隨便收回來!清寧吃不了,你這大人還吃不了不成?”
“這……”
東西都拿到手里了。
再拒絕,李剛也不能當著路人的面將糖葫蘆重新插回去,終究也是賣不出去。
琴娘這才收了下來,說了兩句之后便離開了。
她前腳離開,后腳李剛就摸索著剛才碰過琴娘的手指,片刻后,他將手指放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是金銀銅錢的味道。
而就在不遠處的地方。
一個灰色衣服的伙計從鋪子里走出來,將四個海碗大的油紙包塞進衣服里,鬼鬼祟祟地跑了。
伙計一路跑回八方酒樓。
楊帆正跟八方酒樓的廚子們在一起,瞧見伙計將冰糖孜然胡椒還有粗鹽,一股腦地砸在桌子上,他還抹了一把汗:“路上我瞧見夏千帆娘子,嚇得趕緊把這些味道重的玩意裹在衣服里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