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酒宴實際上也是一個送別宴,因為第二天,松下靖次郎就會帶著他的經(jīng)貿(mào)團乘飛機離開臺灣回國了。席間的氣氛十分得平和,一位長田公司的高級管理人員私下里告訴著張賢,說是松下靖次郎對他們的工廠感到十分得滿意,因為松下靖次郎親自說服了他們,否決了另外幾家汽車配件廠的申請,而獨獨只留下了他們的大華廠。聽到這里的時候,張賢感到心里的一塊石頭終于是落了地,便也跟著興奮起來,酒也沒有少喝。
與張賢一樣,松下靖次郎也很興奮,他的酒也同樣喝了不少,幾乎是張賢跟幾杯,他就會跟著喝幾杯,便是以張賢如此大的酒量,也不由得有些驚嘆。直到酒過三旬之后,張賢和松下靖次郎又坐到了起來,這個時候,好奇心再一次占據(jù)了張賢的理智,再加下又仗著了一些酒氣,他終于忍不住地問道:“老兄呀,我真得不明白,你們?nèi)毡境霎a(chǎn)武士刀,就算是妖刀村正的精品,也能夠收羅得到,為什么你非喜歡我得到的那把刀呢?”
被張賢突然又問到了那把武士刀上,剛剛還咧著嘴發(fā)笑的松下靖次郎驀然地收攏起了笑容來,面色忽得帶著了一種悲戚來,半天卻沒有開口說話。
張賢有些尷尬,只得自我解嘲地道:“呵呵,看來我是多嘴了,不應(yīng)該來問這件事,你就當我什么也沒有提吧!”
這個時候,松下靖次郎反而坦然了起來,沖著張賢苦澀的一笑,道:“老弟呀,我就實話實說了吧!你那刀的主人原本是我最尊敬的長官,我一直奉他為良師益友!”
“原來是這樣!”張賢點了下頭,作為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松下靖次郎想要得到這把刀也就是情理當中的事了。
哪知道松下靖次郎稍作停頓,又接著道:“當我回到日本之后,特意去探望了他在家人,他的家并不是望族,相反,他是和我一樣的窮人,他也是從貧苦人中經(jīng)過自己的拼搏和努力才達到那個地位的,所以那個時候,他一直是我的楷模!可是,在戰(zhàn)后,我看到他的家人真得是慘不忍睹,他的父母相繼因為飛機的轟炸和食品的短缺而過世,兩個弟弟也在戰(zhàn)爭中死去,只有一個妹妹還堅忍的活著!”他說到這里的時候,不由得又有些唏噓,嘆了一氣之后,這才告訴著張賢:“后來,他的妹妹成了我的妻子!”
張賢怔怔地看著松下靖次郎,不由得張大了自己的嘴巴,想要說些什么,卻又什么也說不出來。
松下靖次郎又接著道:“我們夫妻一起渡過了最為艱苦的歲月,一起同舟共濟地熬了過來,可是……”他說到這里的時候,馬上停住了話頭,眼圈泛紅了起來。
邊上一個長田公司的領(lǐng)導(dǎo)見到張賢和于長樂詫異的樣子,告訴著他們:“松下君的妻子因為**癌,已經(jīng)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張賢只覺得自己的渾身一顫,忽然又想起了自己的妻子田秀秀來。
松下靖次郎取過紙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努力得使自己平靜下來,沖著張賢還是笑了一下,又接著道:“張賢老弟,你那刀是她們家的刀,我只是想要在她臨終之前,給他一個驚喜!”
張賢沉默了片刻,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直直地問道:“老兄,如果照這么說,我應(yīng)該是你妻子的殺兄仇人,你不恨我嗎?”
松下靖次郎看了張賢一眼,然后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這些都是戰(zhàn)爭的過錯,跟你沒有關(guān)系!要是沒有我們?nèi)毡镜娜肭?,你們也不可能會在?zhàn)場上相遇!呵呵,我是親身經(jīng)歷過那場戰(zhàn)爭的人,還記得那種痛,不僅是給你們中國人帶來了深重的災(zāi)難,同時也是給我們?nèi)毡救嗣駧砹松钪氐臑?zāi)難!所以,我只希望我們兩國能夠永遠友好下去,不要再有戰(zhàn)爭了!”
聽著松下靖次郎的這番話,張賢只覺得自己慚愧萬分。
松下靖次郎率團乘座的飛機終于平安地降落在了東京的國際機場,當他來到托運處提取自己的行禮之時,竟然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個長形的包裹,上面的單號寫著自己的名字,他有些奇怪,記得自己上飛機前還沒有這個包裹的。他心懷異樣,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這個長形的包裹,映入他眼簾的竟然是一把帶著鞘的武士刀,這把刀他太熟悉了,一眼就認了出來。但是,他還是激動萬分,哆嗦著雙手緩緩的將刀拔了出來,這把刀在陽光的照射下發(fā)出了刺眼的光來,他的眼睛適應(yīng)了一下,盯到了刀身靠柄處刻著的四個小漢字,正是“野地俊雄”。
他驀然明白了過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