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卻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到時候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或許不會選擇去死!”
賀強從鼻孔里哼出了一聲來,罵道:“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沒有骨氣!”
王鵬并沒有再作辯解,他根本無須作出辯解來,每個人的人生觀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每一個人所選擇的道路也是不一樣的,而對于大部分普通人來說,更多的卻是選擇隨波逐流、隨遇而安!
聽著前面一問一答的兩個人的話,張賢跟在后面也在默默地問著自己,如果自己犧牲了倒是好說了,如果自己真得被俘了,能有賀強的那種不怕死的氣概嗎?誰也不愿意去當俘虜,可是如果真得不幸當了俘虜,難道就真得是那么可恥嗎?可是,想到這里的時候,他又不由得一陣驚悸,被自己潛意識的選擇而驚嘆:就在昨天晚上,他已經當了一回俘虜,可是那個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過要去自殺、要去犧牲,而是正好相反,想得更多的卻是如何能夠活下來!
回到二一五師的師部,已然是黎明時分了,王大虎一聽說張賢帶著人回來了,就象是抽了鴉片煙一樣地打起了精神來,竟然沒有一絲得倦意,披著衣服親自迎了出來。
先沒有說自己的遭遇,張賢知道什么是輕重緩急,十分詳細地向王大虎報告了華川城的情況,對于敵人的兵力、裝備、火力、布防等等,只要是他認為可能會影響到王大虎進行布置的重點,都作了匯報。王大虎足足問了有半個小時,而張賢也足足回答了有一個小時。
當聽到華川城里有敵人一個師的時候,王大虎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而又聽到那個師不過是南韓部隊的第六師,王大虎又舒展開了眉頭,對于他來說,打美國人沒有把握,但是對付韓國人卻有著必勝的把握??吹酵醮蠡⒂行┬老玻瑥堎t又再一次提醒著他,華川城雖然突出于北漢江華川湖的渡口處,但是敵人的這條防線并不孤立,其東與西都有重兵呼應,一旦華川城有危險,敵人很可能會兩面急援過來,如果二一五師一口氣拿不下來華川城,勢必又會打成另一個邸平里。
對于張賢的這個提醒,王大虎自己也已經感到了,單憑著二一五師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這個任務的,還需要其他友軍的配合。不管怎么說來,張賢所取得的情報是十分重要的,他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之報告給七十二軍的軍長熊卓然,由上面統(tǒng)一布署,作好知己知彼的安排,這樣才可能取得最后的勝利。離著總攻時間還有一天的功夫,這個時間雖然有些急迫,但也足夠了。
王大虎決定后,馬上安排作戰(zhàn)參謀向熊軍長發(fā)報,而他看到張賢一臉疲倦的樣子,這才想起來問一問他們執(zhí)行任務的情況。
對于這個情況的匯報,倒是真得讓張賢費了一番的腦筋,樸熙順的叛變是不能回避的事實。他還記得樸熙順懇求他的話,要求他不要講他的叛變,只當他是死了,雖然他當時也沒有表態(tài),也很想幫一把那個樸少尉,但是也他知道就算是他不說,安日昌也會說的,而且全連的人為了他在華川城內外折騰了一夜,大家都知道他這個營長被捕了。他可以有辦法讓王鵬、賀強甚至于安日昌閉嘴,卻無法同時封住全連人的口,而自己一旦說了謊,那么后面的謊話只怕就很難再圓滿,自己到底是被俘過,雖然時間很短,卻足可以令組織上起疑。權衡再三之后,張賢還是實話實說了出來,同樣只是隱去了與韓奇見面的情節(jié)。
“什么?樸熙順叛變了?”王大虎這才聽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勃然大怒了起來,馬上命令著另一個參謀接通志愿軍與**人民軍聯(lián)絡員的電話,向他們報告人民軍里已經有人投敵的消息,對于王大虎來說,他最擔心的還是二一五師左翼,被安排在這個方向上的正是人民軍的一個師,也就是樸熙順所在部隊的那個師。王大虎是怕軍事機密泄漏,到時一定會影響二一五師順利奪占華川城。
張賢知道王大虎的擔心是很有道理,雖然樸熙順在人民軍里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排長,應該不會了解過多的軍事秘密和行動計劃,但是這世上就是怕有那么一個萬一,正如王大虎認為的那樣,如果樸熙順還有同伙藏在人民軍里,又或者他只不過是一個傳遞情報的角色,那么對于再執(zhí)行已經制定的作戰(zhàn)計劃,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肅不肅奸如今并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要讓友軍提高警惕,對原來的作戰(zhàn)計劃作出必要的修改。
只是,張賢的心里卻隱隱地有些不安,韓國人也并非傻子,對于他在華川城被俘又逃走,也一定會作出反應,或許他現(xiàn)在向王大虎匯報的情報在這個時候也已經作了改變。
見到王大虎把這一切安排出去之后,又坐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張賢這才替樸熙順說著好話:“師長,我想這個樸熙順或許并非是蓄意要投敵的,這件事只是一個偶然,他在華川城被人認了出來,不得已才投敵叛變了,不然,他也不會心有內疚地把我又偷偷地放回來了!”
“不管是蓄意也好,還是無意也好,反正他已經叛變了!”王大虎搖著頭,嘆了一聲,道:“我們革命隊伍里,最怕的就是混入這些意志不堅定的家伙,他們在關鍵的時候,有時有可能還會反水,造成我們更大的損失!”他想起了當年在山東南麻戰(zhàn)場的那段經歷,至今還心有余悸。
如果他知道自己面前這位十分器重的營長,就是當年他在南麻的對手,不知道又會是怎么樣得憤怒呢!
“對了!”王大虎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問著張賢:“你被那些南**兵抓到后,他們審問你了嗎?”
驀然,張賢的神經馬上緊張了起來,王大虎雖然問得十分輕松,他卻知道他的回答不能有一點得錯誤,否則自己可能也會成為被懷疑的對象。
“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審我!”張賢扯著謊告訴著自己的師長:“因為我不懂**話,他們只好又把樸熙順找來當翻譯,折騰了半天正準備審問我的時候,王鵬就帶著人打了過來,華川城內外都是一片的槍聲,那個敵人頭目讓樸熙順帶著兩個士兵把我押回監(jiān)牢,在路上樸熙順趁亂這才把我放了!呵呵,你看我的身上連一處傷口都沒有!”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前胸和腿部,又接著道:“如果王鵬他們晚了一步的話,我可能就會被他們的個半死的!”
王大虎也笑了笑,經不住地道:“你真得是命大福大呀!”
“我也是這么覺得!”張賢與王大虎象是開著玩笑一樣得說笑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里有鬼,還是果真如此,他總覺得王大虎掛在臉上的笑是那么得不自然,好象是裝出來的一樣。
正說之時,那個向友軍作報告的參謀回來了,告訴著王大虎,人民軍方面已經了解了這個情況,并且當即便把樸熙順所在的那個團的團長停職了,準備隔離審查。
聽到這個消息,王大虎點了點頭,算是滿意。但是邊上的張賢卻不由得一陣愧疚,樸熙順的團長就是金鐵山,這個團長他也十分熟悉,是一個非常熱情、同時也是一位非常堅定的布爾什維克。而現(xiàn)實又是如此得無奈,真得不出樸熙順的所料之外,就是這位優(yōu)秀的指揮官,果然是受到了連累!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