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看了看成康身后的年輕人,笑笑道:“想必這位就是成先生的得意門生吧?這么年輕就能跟隨成先生左右,肯定是滿腹經(jīng)綸之士啊?!背煽档溃骸皩嵲谑潜?,還沒來得及向二位介紹我的學生,這位便是我的關(guān)門弟子,姓袁,名承志?!薄霸兄?,袁承志?!鼻亓加裨谧炖锬钸读藥妆椋俺上壬?,袁承志這個名字老身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一時間想不起來,但是這個名字卻很耳熟?!鼻亓加裼行┮苫蟮?。成康聽見秦良玉這么說,表情非常淡定,面上并無波瀾,其實對于袁承志的身份問題,成康和青弋軍上下已經(jīng)無所謂了,就算是朝廷知道袁承志的真實身份又怎么樣,且不說朝廷根本不敢以這個為借口對青弋軍造成不利影響,青弋軍只要不承認就行了,就算是朝廷一口咬死,憑借雙方在輿論戰(zhàn)水平上的巨大差距,青弋軍完全可以將輿論翻轉(zhuǎn)過來,本來袁崇煥之死就大有文章可做,青弋軍要是把其中內(nèi)幕全曝光了,朝廷將會更加被動。
秦良玉見成康不接話,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露出驚訝的神情,秦良玉跟袁崇煥算是一代人,兩人相差不到十歲,并且秦良玉去京師述職的時候跟袁崇煥見過面,這個年輕人姓袁,秦良玉一聯(lián)想到袁崇煥,再看看這個年輕人的長相,這不就是年輕版本的袁崇煥嗎?秦良玉立刻瞪大了眼睛,她曾經(jīng)聽過小道消息,說是袁崇煥的家人被流放,但是并沒有抵達目的地,好像是不知所蹤了,這也就成了一樁無頭公案。如果眼前這個人真的跟袁崇煥有關(guān)聯(lián)的話,那么這個無頭公案的謎底就呼之欲出了。沐天波雖然不認識袁崇煥,但是從秦良玉的表情可以看出,恐怕這個年輕人大有來頭,當下心中也不敢怠慢。成康壓住話題道:“承志在陜北有過抗擊流賊的豐富經(jīng)驗,前次盧公的天雄軍在西北跟流賊作戰(zhàn),正是袁承志隨軍參贊,所以這次大都督還是讓袁承志領(lǐng)兵前來幫助二位,也是對袁承志更深層次的考驗和鍛煉。”秦良玉不禁高看了袁承志一眼,不說他的真實身份,就算他是個普通人家出身的人,能得到劉毅和成康的賞識,足以證明他的能力,讓他自領(lǐng)一軍進入四川就是最好的證明,甚至可以推測,成康一定是將袁承志作為接班人培養(yǎng)的,也許未來,新軍的軍師就是這個年輕人了。
秦良玉知道成康不會點明他的身份,她立刻圓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老身已經(jīng)老了,未來是年輕人的天下,大都督讓年輕人頂上前線,是正確的決定。”成康拱手道:“呵呵,老太君說的對,那么成某的任務(wù)到這里就完成了,接下來就要看承志和稅警總團的將士們的了?!便逄觳@訝道:“稅警總團?稅警總團是什么?”“哦,就是負責保護漕運總督府稅銀的押解部隊?!背煽档??!鞍。磕遣痪褪晴S師?這?!便逄觳ó吘故悄贻p人,心性不足,聽聞稅警總團竟然是負責押運稅銀的隊伍,那不就是鏢師嗎?大都督就派了一千多人前來助戰(zhàn),本來還以為是精銳部隊,沒想到就派了一隊鏢師過來,這好像有點兒戲了。成康只是笑笑不說話,秦良玉可不這么看,稅警總團八成是個幌子,劉毅的新軍參戰(zhàn),肯定是精銳,斷然不可能派出鏢師,一定是假借名號,目的是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秦良玉拉了拉沐天波的衣袖,沐天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失了,當著成康的面說新軍不好,實在是太不給面子了。
沐天波紅著臉道:“成先生,我,我不是那個意思?!背煽到z毫不介意道:“呵呵,小公爺,沒關(guān)系,這名字誰都會這么以為,不過你可不要小看稅警總團,他們是青弋軍最精銳的部隊,并且是騎馬步兵,行軍時騎馬,作戰(zhàn)時下馬,完美的將騎兵和步兵進行了結(jié)合。也算是仿照了一下八旗兵的重甲步兵。”“嚯!”秦良玉倒吸一口涼氣,這種理念很超前,最起碼在西南地方,騎兵就是騎兵,步兵就是步兵,哪里有騎兵沒事干下馬步戰(zhàn)的?成康道:“他們的戰(zhàn)斗力等上了戰(zhàn)場二位就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什么事情,成某的云南之行到此就結(jié)束了,碼頭上的鳥船已經(jīng)??浚豢梢粤⒖探M織兵力前去搬運船上的物資,袁承志將會集結(jié)稅警總團的將士,也請小公爺安排一個營地給他們?!?
秦良玉擺手道:“成先生,這怎么行,你遠道而來,我們都沒有盡地主之誼,最起碼要到云南府,讓我們招待一番,要不然豈不是待客不周。”沐天波也道:“是啊,是啊,成先生應該是第一次來云南吧,可否給我一個招待的機會?”成康拱拱手道:“不是成某不想,如果現(xiàn)在是天下太平,成某自然愿意去云南府討杯酒喝,可是現(xiàn)在四方不寧,華夏內(nèi)憂外患,中軍都督府還有大量的事務(wù)要處理,成某是一刻都不能多待,大都督還等著成某回去商議軍事呢?后面在云南的事情就由袁承志全權(quán)處理,承志的水平不差,若是二位答應,承志可以參與到軍事謀劃中去?!鼻亓加褚姵煽祽B(tài)度堅決,也知道以成康現(xiàn)在的身份地位,在青弋軍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他不在,肯定會影響青弋軍的運轉(zhuǎn)??墒侨绻煽稻瓦@么走了,自己也太過意不去了,好歹人家是來幫助自己的。秦良玉道:“這樣吧,既然成先生這么說了,我們也不好勉強,我們就在武定府簡單招待一下成先生,反正搬運物資還需要時間,成先生也不急于這一時,等到我們擊敗了闖軍,一定請成先生來云南四川作客。”成康知道,再推辭就有些不近人情了,他只能施禮道:“既如此,成康客隨主便,恭敬不如從命?!便逄觳ü恍Φ溃骸昂茫驼埑上壬驮壬S我來,我們?nèi)ノ涠ǜ且粩?,軍營的事情我會安排好?!?
幾人打馬飛奔出了軍營,沐天波在出去之前跟吳立身交代了后續(xù)的事宜,吳立身領(lǐng)命前去搬運物資。沐天波轉(zhuǎn)頭對成康等人道:“走吧,成先生,我們?nèi)ジ?,一邊吃飯,一邊跟成先生和袁先生介紹一下我們這里的情況?!背煽迭c點頭,吳立身雖然也介紹了,可是畢竟他只是個參將。他只能看到比較低級的層面,從整個戰(zhàn)局的角度出發(fā),還是要聽聽秦良玉和沐天波的說法。成康回頭對袁承志道:“承志,待會一定要用心聽,用心記,對于日后的作戰(zhàn),大有幫助。”袁承志躬身道:“學生謹記老師教誨?!?
武定府碼頭,稅警總團的將士席地而坐正在休息,期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交頭接耳,他們都在等待成康的命令。吳立身帶著成康的命令來到碼頭,看見整齊坐在地上,鴉雀無聲的稅警總團,不禁悚然心驚。這些士兵就算是坐在地上都散發(fā)著強烈的殺氣,這分明就是從尸山血海中殺出的精銳部隊。吳立身上前一步道:“請問哪位是韋千總?!币幻韽娏训膶㈩I(lǐng)站了起來,“末將正是?!眳橇⑸砜蜌獾溃骸绊f千總,成先生托我來帶話,可以卸貨了。”那將領(lǐng)點點頭,轉(zhuǎn)身對著將士們道:“起身!立正!”嘩的一聲,一千二百名稅警總團將士火銃上肩,雙腿并攏,軍靴啪的一聲靠在一起,一千多人整齊劃一,如同一人。吳立身咽了咽口水,不僅是他,他帶來的數(shù)千手下兵將都是面色大變,這他娘的是一支什么部隊。
這位韋千總其實是當年劉毅的衛(wèi)隊中的一員,當時的代號叫做辛丑,衛(wèi)隊以戊戌甲午為首的一批人下放到部隊成為軍官之后,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很多衛(wèi)隊將士進入了軍官的序列,辛丑也是其中一員,因為他技戰(zhàn)術(shù)過硬,性格果斷,所以劉毅將他放在了稅警總團團長的位置上,對外讓辛丑恢復了真名韋方,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的千總團長。韋團長大喊一聲:“全團注意,以連為單位,協(xié)助友軍卸下物資!”咔咔咔,整齊的踏步聲響起,一千二百名士兵立刻分成了十隊,以連為單位分散到鳥船的旁邊。這一系列的動作將吳立身看的眼花繚亂,這些兵真的都是好兵啊,滇軍的素質(zhì)要是能跟這些士兵一樣,打李自成還不跟玩兒似的。韋方上前一步來到吳立身身邊,“吳將軍,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請友軍和我們的士兵一起登船卸貨?!眳橇⑸磉@才回過神來,“哦,好好好,弟兄們,上船,可別把人家船上的壇壇罐罐弄壞了。誰要是毛手毛腳,可是要挨鞭子的?!盻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