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道榮仰天咆哮,他抄起地上的一桿長槍,就要殺出陣外,盧朝暉跳下馬一把抱住了他,“吳將軍,你這是要做什么,現(xiàn)在是在打仗,這個方陣的長槍兵還需要你指揮,你怎么能意氣用事!”“??!啊!??!”吳道榮痛苦的吼叫著,方余的死深深的刺激了他,這是和他一起來天雄軍的青弋軍同袍,就這么死在了關外,死在了寧遠,自己眼睜睜看著,卻不能出手相救,這樣的痛苦吳道榮真的很難承受。
砰的一聲,一名千夫長的頭顱像西瓜一般炸開,他被一顆鉛彈正中腦門,將他的天靈蓋都掀飛出去,尸身在馬上晃了晃,便摔落下來,打出這一銃的是李福,是的,李福也看見了前面方陣之中方余慘死,他必須為自己的同袍報仇,所以他瞄準了一個將領打扮的蒙古騎士,扣動了扳機,這還沒完,他立刻裝彈,幾乎是以比普通士兵快兩倍的速度再次裝填好一發(fā)紙殼彈,砰,抬手又是一銃,又是一個將領打扮的人被擊落馬下,卻是一個百夫長。砰砰砰,李福彈無虛發(fā),每一聲銃響都伴隨著一個蒙古將領落馬,身邊的謝嗣峰看的目瞪口呆,原來師傅這樣厲害,自己要練成這樣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舉銃!”李福一邊自己瞄準射擊,一邊不忘發(fā)號施令?;疸|兵們再次舉起火銃?!胺牛 迸?,整齊仿佛如一聲的火銃帶著天雄軍士兵們的憤怒,射出了滾燙的鉛彈,將前方的蒙古騎兵掃倒一片。沒錯,天雄軍的將士們在經歷了一陣混亂之后被青弋軍派來的教官們帶動,他們在親身示范什么叫臨危不懼,在教官們的帶動下,在盧象升的領導下,還有那么多老兵身先士卒的情況下,天雄軍的新兵們漸漸的穩(wěn)定了情緒,開始有節(jié)奏的施放火銃。
盧象升點點頭,局勢還沒有到最后的關頭,依然有挽救的可能。方余的雙排空心陣已經被徹底擊潰,剩下的數(shù)百人已經不能形成陣列,吳道榮恢復了理智,立刻發(fā)出旗語,讓方余剩下的兵馬匯集到他的陣中來,來補充他們這個陣營的空缺,蒙古騎兵們來不及放箭,抽出戰(zhàn)刀尾隨追擊上來,將落在后面的士兵一個個砍死。盧朝暉大吼一聲道:“親兵隊隨我出擊,擋住他們,讓剩下的弟兄們匯合進來?!闭f罷,盧朝暉一馬當先躍了出去,身后兩百盧象升的親兵跟隨出擊。
“火銃掩護!自由射擊!”火銃兵千總命令道。吳道榮立刻命令長槍兵結陣接應盧朝暉,那邊,剩下的火銃兵和長槍兵們奮力向吳道榮這邊跑過來。他們陣中的正副千總皆是戰(zhàn)死,但是他們沒亂,在一個哨官的帶領下朝這邊匯合,天雄軍這一點跟青弋軍亦是相同,千總戰(zhàn)死,哨官接替,哨官戰(zhàn)死,總旗接替,依次類推。所以即便是方余和副手戰(zhàn)死,他們依然沒有潰散。
盧朝暉武藝高強,手中馬刀上下翻飛,接連劃過了幾個蒙古兵的身體,將他們斬落馬下,身后親兵隊更是勇武過人,個個以一當十跟追上來的蒙古軍拼殺在一起。硬是擋住了他們追擊的腳步,土謝圖在陣后惱羞成怒,他收起千里鏡大吼道:“廢物,全部壓上去,我們數(shù)萬鐵騎,難道連一萬步卒都打不贏嗎,簡直是草原的恥辱!”
在土謝圖的咆哮中,蒙古勇士們一個個臉上火辣辣的,是啊,他們不是那支可怕的軍隊,那怕什么,殺上去便是!蒙古騎兵們吶喊著繼續(xù)突擊,盧象升命令不保留彈藥,所有的震天雷,銃彈,炮彈,有什么打什么,全部發(fā)射出去,跟北虜拼了。
“閣老,末將愿意領兵出城接應!”孫安在城頭上看見城下的天雄軍奮勇拼殺,實在是按捺不住,眼看著蒙古軍利用絕對的人數(shù)優(yōu)勢包圍了天雄軍猛沖猛打,而天雄軍的戰(zhàn)力明顯不如青弋軍,已經是捉襟見肘,處處危險,只是盧象升不斷的調兵遣將封堵缺口,苦苦支撐。七個雙排空心陣已經只剩下了六個,就這剩下的六個,除了插著將旗的本陣,剩下的各個軍陣都受到了蒙古騎兵的強力威脅,兩支殺出去阻攔敵軍的騎兵因為人數(shù)太少反而被土謝圖分兵控制住,這樣打下去恐怕形勢相當不妙,蒙古軍憑借著人數(shù)優(yōu)勢完全可以活活耗死天雄軍。
“不行,絕對不行,城中只有步兵,騎兵不足五百,你拿什么前去救援,你不要忘了,城外還有上萬敵軍虎視眈眈,你若是帶兵出城,立刻就會被北虜騎兵包圍,要是將這城中最后的防御力量全部折在城外,那寧遠城才是真的完了,更何況城中正兵只剩下三千,難道你要帶這些人出去嗎?”程仲上前一步,高聲反對道。孫承宗一不發(fā),他何嘗不知道程仲說的有道理,現(xiàn)在出城無異于羊入虎口,就靠城內的這些殘兵,守城尚顯吃力,這要是出了城,沒有城墻的保護,他們如何能和如狼似虎的蒙古鐵騎拼殺,區(qū)區(qū)五百騎兵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孫承宗艱難地說道:“孫安,你起來吧,再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