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廷給她丟了一顆棗子,她接過來咬了一口,“咯嘣”地脆響,滿嘴香甜。
她沖靖廷燦爛一笑,“怎么不說話?不想提這個人嗎?”
“嗯,有些煞風景!”靖廷垂下眸子,淡淡地道。
瑾寧伸手撫摸小腹,“一切都過去了,我忽然看透,我那么幸福,為什么要記住陰暗的仇恨?”
“真可以原諒?”靖廷不會原諒傷害過她的人。
瑾寧想了想,“和原諒沒有關系,只是忽然想起那么一個人。”
“毫無意義的?”靖廷問道。
“毫無意義!”瑾寧笑了笑了,眉目里有光彩流轉,“只是人在幸福的時候,會變得特別的寬容,只有不幸福,才會記住那些陰暗?!?
靖廷想了一下,唇角便隱約有了笑意,“那若是像你說的這樣,我還是盼著你繼續(xù)寬容,至少,這樣幸福。”
瑾寧輕嘆,“世事真是神奇啊。”
靖廷坐到她的身邊來,為她整理碎亂的頭發(fā),輕聲道:“累嗎?”
“不累,開心。”瑾寧笑得明眸皓齒,眼光照進她的眼睛,漆黑的眸子便有了亮光,“原來和你在一塊,哪怕是做苦活兒,都是高興的。”
靖廷寵溺地笑了,又遞給她一個棗子,“吃完這個,便不許再吃了?!?
瑾寧愛吃棗子,尤其愛在棗子樹下吃棗子,歲月無痕,但是總有一些什么東西是留在了這山間,她努力想守護住。
那是父母的愛情。
而他和靖廷,都是一種延續(xù)。
她依偎著靖廷,“以前是做夢都沒有想過,我有一天會這么懷念他,那會兒都恨死他了?!?
靖廷身子有片刻的僵硬,聲音晦澀沙啞,“懷念?”
“嗯,懷念,也想念,如果他此刻在我眼前,我想我不會再用以前的態(tài)度對待他了,人都是這樣,不懂得珍惜,失去才后悔。”瑾寧嘆息。
靖廷皺起眉頭,渾身充斥微慍,“后悔?”
“其實當初也并非都是他的錯,我自己也很固執(zhí),他稍稍想表達點善意,我便把他堵在了外頭,是我一直跟他賭氣?!辫獙幱挠牡卣f。
靖廷眸子漸冷,“你為何要把錯都往自己身上攬?”
瑾寧苦笑,“若真論錯,我們都有錯,他先丟下我不管,我心氣高,回來不孝順他,嚴格論起來也是錯,可現(xiàn)在也不必論什么對錯了,他死之前,我與他已經(jīng)和解。”
靖廷一怔,眉目里便有溫潤淺淺地散開,“你說岳父?”
“是啊,”瑾寧側頭看著他,眼底帶著疑惑,“不是說你岳父,你以為說誰?”
靖廷臉色微紅,“你方才不是在說李良晟嗎?”
“說李良晟那是很久之前的,說完李良晟就說你岳父了啊?!辫獙幙粗哪?,促狹一笑,“原來你以為我說想念李良晟?。课姨彀?,你可真有想象力。”
靖廷:“你也沒個轉折點,本是說李良晟,怎么知道你忽然就說了岳父?”
瑾寧依偎著他,看著這靜謐又忙碌的山間,“李良晟只是忽然想到的,便那么隨口一說,我喜歡棗莊,是因為這里是我父母曾經(jīng)最幸福的地方,剛才我這樣想,便不禁說起了他?!?
靖廷揉揉她的額發(fā),“你說過,他們如今很快活的。”
“是啊,能和自己所愛在一起,肯定是快活的。”瑾寧癡癡地看著他俊美的眉目,濃情在眼底里化不開,唇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