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看著他,忍不住紅了眼睛。
一個多豪爽多自信的男人,被生活折騰成這樣——真的很心疼!
鄭三遠(yuǎn)指著辦公室解釋:“最近我住這邊……有些亂。來,你坐沙發(fā)這邊,這邊比較柔軟。”
薛凌吸了吸鼻子,坐在沙發(fā)上,看著他一時哽噎說不出話來。
鄭三遠(yuǎn)微微一笑,悵然道:“我……我沒事??隙ㄊ悄惆謰尭嬖V你的吧?哎!我是大風(fēng)大浪闖過來的,什么風(fēng)浪沒經(jīng)歷過。這一波過去了,就好了?!?
薛凌點點頭。
鄭三遠(yuǎn)嘆氣道:“凌凌,本來我還打算這兩天給你打電話。第一季度的錢,你的那一份我挪用了。對不起……實在是不好意思、”
“我不缺,你先用著?!毖α栎p笑:“你得振作起來,將廠子看顧好,以后還怕沒錢賺嗎?你剛才說的,這一波風(fēng)浪過去了,也就好了?!?
鄭三遠(yuǎn)笑了,眼角微微紅了。
“凌凌,謝謝。你跟你爸媽都一樣好心。你爸爸這兩年也幫了我不少,只可惜我……沒法子進(jìn)步上進(jìn)。不僅沒存上一點兒錢,現(xiàn)在還欠了債。”
薛凌忍不住蹙眉問:“還欠了多少?需要我?guī)兔Σ???
“不用?!编嵢h(yuǎn)苦笑:“你能讓我緩著錢,已經(jīng)是幫了我的大忙。賭債是一個大窟窿,怎么填也是填不完的。”
薛凌沉默了,不好再問下去。
鄭三遠(yuǎn)摸了摸頭發(fā),嘆氣道:“我這模樣,看起來很丑很老吧?我現(xiàn)在都不敢照鏡子?!?
薛凌搖頭,“還好……反正你遲早變老,也差不多該老了?!?
鄭三遠(yuǎn)呵呵笑了,低聲:“可惜我不能服老,不然我就干不動了。凌凌,我最近總覺得累……不是那種身體上的勞累。是心……心很累很累?!?
薛凌嘆氣,問:“現(xiàn)在怎么樣了?你搬來這里住,那你家里怎么辦?”
鄭三遠(yuǎn)低聲:“孩子們最大的二十歲了,已經(jīng)在外讀書。另外兩個都在讀高中,我給他們申請了住宿,周末才回家。家里亂糟糟的,孩子住在里頭更糟心,還不如出去住更好?!?
“家里亂糟糟?”薛凌挑眉問:“人家上門催債?”
“不止?!编嵢h(yuǎn)嘆氣解釋:“那婆娘將家里能賣的東西都賣了,還打算要將房子賣了?,F(xiàn)在家里亂成一團(tuán),我懶得再理她了,她想咋滴就咋滴吧?!?
薛凌狐疑問:“那你……躲在這里???你跟嬸子現(xiàn)在決定怎么辦?”
鄭三遠(yuǎn)沉默了片刻,低聲:“凌凌,如果你是其他人,我可能不好說實話。但咱們合作多年,我不管跟你爸媽還是你,都走得很近,幾乎是親戚般在走動。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我打算離婚?!?
薛凌驚訝挑眉。
鄭叔以前對妻子是千依百順,要什么給什么,什么都聽她的。現(xiàn)在做出這樣的決定,顯然是已經(jīng)徹底寒了心,不然像他這樣愛家庭愛兒女的人,絕不會做這樣決絕的打算。
鄭三遠(yuǎn)悵然笑了笑,“我累得很……再這樣下去,我都不知道人生還怎么過。我自懂事幾歲起,就得到村頭給人家磚廠搬磚賺錢回家?guī)兔I米買菜。那時候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飽一點兒,不要沒天沒夜的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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