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轉(zhuǎn)頭去看。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她道:“我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人。”
這種“我就是要這樣你能拿我怎么辦的”嘴臉,非但沒有惹怒霍慎之,反而令他更是平和下來:“隨我去一趟,晚上回來給你個孩子,行嗎,云大夫?”
云姒看著他波瀾不起的眉眼,張口又辯不明白,只抓起筷子朝著他砸過去:“你給我走!”
霍慎之微微偏頭,躲開了過去,他轉(zhuǎn)身,去將筷子撿起來,用帕子擦干凈,放在桌上,看著她的臉,方才開口:“說要孩子的是你,說不要我的是你,說讓我走的也是你,怎么還一副要哭的樣子。”
云姒坐著不動,僵持了好一會,終于轉(zhuǎn)身去收拾衣服。
“主子,云大夫如今這……”霍影一時有些回味不過來。
他們離得遠(yuǎn),這里好像鬧起來了,好像又沒有。
男人方才的溫和冷了下去,暗沉沉的眸子睨了一眼天色,方才道:“這幾天,別讓她見云家的那些人,還有孩子,也別叫她見?!?
霍影不太明白這種做法的含義。
不讓她見這些人,是要逼著她留在自家主子身邊嗎?
可他家主子不是這種人,這種手段,太低級了。
思來想去,霍影不明則問:“讓王妃見一見孩子,其實(shí)也挺好,她都沒有怎么見過嬴棣?!?
霍慎之緩緩收回目光,半垂著眼,整理著衣袖,似乎是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她現(xiàn)在就如同個幾歲的孩子一樣叛逆,歸根到底,是心里缺了實(shí)在的東西,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表達(dá)出來,所以越不讓做,越要去做。突然之間想起往事,是非對錯與否,是個人,都沒法很快接受。人發(fā)泄的方式有很多種,她這樣性子的,若是再加上幾個云家的人給她‘疏散心結(jié)’……”
忽然間,他默了默,輕嗤淡笑:“云家的人會說讓她放下,重新開始,或者說,誰又為誰做了多少,讓她體諒。這樣的話,看似是疏導(dǎo),實(shí)則是綁架。至于孩子,景昀哭兩句,說想要團(tuán)圓,就會讓她痛苦,不知抉擇,讓她為難,進(jìn)退無路。”
一片綠葉從枝丫上落下,霍慎之伸出手。
看著掌心的一點(diǎn)綠,他漠漠開口:“讓她在我身上發(fā)泄,讓她在我身上,找到缺失的那一塊?!?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因?yàn)樽類?,所以太傷,這些傷,需要很多很多很多的愛,才能被撫平,填滿。
霍影猶豫了一下,道:“王妃是個講道理的人……”
他想說,是不是可以跟云姒講講道理。
但是才轉(zhuǎn)身,便看見云姒朝著這邊過來了。
霍慎之遙遙地看向了她,淡淡道:“人餓了,總歸是要哭鬧的,吃飽了,就安心了?!?
霍慎之看得到。
云姒“餓了”。
他們的一切都太倉促,她的內(nèi)心,從未得到過真正的滿足。
那些金銀玉器,只不過是情愛之中錦上添花,她要的,是情,是他日日夜夜眼里心里有她,時時刻刻愛她。
跟餓了的人,不滿足的人,講什么道理?有什么可講?
鬧好,鬧便是餓,內(nèi)心深處,依舊渴望被愛滿足。
哭鬧聲,能引來厭惡,也能引來真正想要哄著止慰情緒的人。
馬車上,云姒開始當(dāng)著他的面易容。
即便霍慎之說不必,她依舊一句:“我不要你管我,我想妥了,做不做自己其實(shí)沒有什么緊要,只要能達(dá)成目的就行。不過是個小小的身份,我一點(diǎn)都不在意。怎么樣,我都能活。”
她滿口的不在意,像是渾身都在說:你現(xiàn)在想給我了是不是?可惜現(xiàn)在我就是不要了,你能拿我怎么辦呢?你能打我嗎?
霍慎之察覺了她的意圖,靜靜看著她,提前提醒:“在你認(rèn)知里,只要愛你,就要做半點(diǎn)性子都不能有的圣人。”
云姒:“那你會怎么樣?”
霍慎之對她只有一個要求:“一哭二鬧都可以,唯獨(dú)別拿你這條命鬧,如果你敢,我當(dāng)真不知會做出什么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