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綏陽城頭。
宇文曄身披狐裘大氅,看著遠(yuǎn)方皚皚白雪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點緩緩逼近。
那是西嵐數(shù)萬大軍,又一次對綏陽發(fā)起進(jìn)攻。
城墻下的雪地上,凌亂地橫著無數(shù)尸首,昨夜一場大雪就將這些尸首半埋于地,血跡被掩蓋,藏盡兇煞之氣,只余凄涼。
“不自量力!”
身后的副官啐了一口,冷笑著繼續(xù)說道:
“赫連洪那狗皇帝還當(dāng)西嵐是十幾年前他剛繼位時那個大國呢?”
“這些年西嵐藩王割據(jù),又被大梁打得跟孫子似的,他還剩幾個能打的兵將?還以為能跟咱們北蒼耍橫?”
旁邊另一個將領(lǐng)也是一臉不屑,附和道:
“可不是么,赫連洪是腦子灌馬尿了才會覺得他的大軍能跟咱們北蒼的守城重玄弩硬碰硬!”
副將嗤笑:
“什么硬碰硬?分明是以卵擊石!十萬大軍這才幾天就去了一半,還敢往上撞呢!”
“璃王殿下,這城頭風(fēng)大,您先回去避一避吧,西嵐軍攻城這點小事交給我等就行,今天保教他們有來無回!”
宇文曄看著遠(yuǎn)方,微微凝眉:
“不可輕敵?!?
副將等人不解:
“啊?殿下也太過謹(jǐn)慎了,之前他們十萬大軍攻城,連咱們城頭的磚皮都沒碰著一下,眼下剩這一半軍隊能成什么氣候?。俊?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事,那丘同能不懂?偏要帶著數(shù)萬大軍來送死?”宇文曄鳳眸微瞇,淡聲。
丘同正是這次西嵐帶兵的主帥,丘家名將輩出,丘同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可能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副將愣了愣:
“殿下的意思是……”
“事出反常必有妖?!庇钗臅享⒑?。
“傳令下去,四方城門重兵固守!”
“另派人嚴(yán)守水道入口!”
“城內(nèi)戒嚴(yán),百姓不得出戶,街上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人物就地格殺!”
幾道命令下去,副將等人立刻依令行事,開始迅速布置起來。
宇文曄眉頭緊鎖,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閉眼,雙指并攏,指尖泛起常人看不到的微光,在眼皮上輕輕劃過。
他睜開眼,看向城下的雪地。
大片西嵐士兵的尸體仍靜靜半埋在雪地中,一片銀裝素裹的死寂,看不到半點動靜。
宇文曄眼皮跳了跳。
不該這樣。
戰(zhàn)爭尚未結(jié)束,戰(zhàn)場周圍必處處都是游魂,眼前這空曠無比的雪野卻連一個孤魂野鬼的影子都沒有。
哪怕是地府陰差來收過,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收得這么干凈。
宇文曄面色越發(fā)凝重,抬眸看向遠(yuǎn)方正在逼近的大軍。
眼中的景象并無異樣,他卻莫名覺得那整支大軍都被陰森森的氣氛籠罩。
他不再遲疑,取出一張符篆,咬破指尖在上面添了一個符文,以靈力催動,那符篆突然無火自燃,在灰燼中升起一道光,片刻就飛得無影無蹤。